一点的。
一个浑身缟素的佣人一路飞跑着,穿过满院子的花朵,跪在林朝暮面前,嘴里喊了一声:“二小姐。”
林朝暮认出他是林府的老仆,又看他的穿戴,当即站直了身体,待听清那仆人说的话,她呆了一下,语气还算平静地吩咐佣人:“备车,我要回去。”
一旁的小丫鬟也急急忙忙地出去准备马车。林朝暮也不用人搀扶,自己转身回到屋子里,一脚踩在门槛上,她身子趔趄,一头撞在在了门框上,佣人们去扶她,她却仿佛忽然间生出了许多力气,将旁边的人都推开。她开了出嫁时带的箱子,从里面翻出做姑娘时常穿的一件杏黄色的裙子。
她这些年虽然结婚生子,然而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苍老的痕迹,除了眉间带着一丝恬静和柔顺,她依然是当初那个活泼任性的暮暮。
林朝暮穿上旧时的衣服,也不带家仆,直接和来时的那个佣人离开了。府上的人虽然疑惑,但是想到夫人行事一向孤僻,因此没有多问。
此时林府的人在灵台上哭成一团,林家子孙甚多,加上过门的和未过门的妻妾,简直把灵堂的蒲团都占满了。
院子里是请的招魂的天师,一边跳一边摇铃,十分吵闹。大门口站了一行佣人,迎接先来吊丧的客人。
虽然全府的人都哭得十分热闹,但是林易心生前最疼爱的两个儿女却异常平静,林非雅在大厅里迎接父亲上前的好友,神情冰冷,堪称冷漠。而林朝暮上午才赶过来,只和哥哥见了一面,就回自己未出阁时的房间休息了,竟是连父亲的灵柩都不看一眼。阖府人虽然暗自腹诽,不过这兄妹俩现在权势都极大,因此没有人敢当面指责。
林朝暮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院子里的杏树已经结了青涩的果实,将枝头都压弯了。这棵树是自己刚出生的时候父亲栽种的,自己少年时期读书,也是父亲在这个院子里手把手教她的。案桌已经被收拾干净,抽屉里还放着陈旧的书信。那是自己情窦初开时,抄写诗经里的情诗给父亲,父亲虽然知她心思,却总是板着脸指出她的书法错误。后来林朝暮索性不理他了,还是林易心放低身段跟她赔不是,才将她哄好。本来是亲切温馨的父女,不知何时变成了朦胧暧昧的恋人。后来两人真的在一起,却终究躲不过世俗的压力。
林朝暮被迫出嫁的时候,心里是恨父亲的,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这种恨一点都没有消退,她讨厌父亲一厢情愿地为她打算,讨厌他自以为是地为她安排所谓好的命运。林朝暮一直想报复父亲,想告诉他其实他做的那些都没用,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院子里吵吵嚷嚷,林朝暮在屋子里坐不住,索性走出去,像平常一样随处散步。可惜她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对她而言仿佛隔了一层白纸,朦朦胧胧地听不清也看不清。
☆、最后的温情
一个老管家忙着把白布散发给其他佣人,迎面看到外面走来一个一身鲜艳紫衣,容貌漂亮的少年,慌忙走过去,一把将他扯到一边假山后,怒道:“你来干什么,我们老爷死了,你找别的金主去吧。”
紫衣少年眉目上挑,玩世不恭地说:“好歹也是露水夫妻,我不能看看他啦?还有,别再说金主那种话了,你看我花过林易心一毛钱没有?说句难听话,你们林家全部家产放在我面前,我都不放在眼里。”
那管家也知道这个少年行为路数都十分邪门,说不准是什么妖孽,他不愿在丧期得罪这位大神,只想快点打发他,于是将手里的一套孝服递给他,放低了语气道:“小紫少爷,你既然要看老爷,还是把这套孝服穿上吧,你这一身花蝴蝶似的衣服,进灵堂太招摇了。”
那个少年,也就是小紫,撇撇嘴,嫌弃地说:“晦气,谁要穿那个。”他转动脑袋,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面花丛后的人说:“那里还有只花蝴蝶呢,你怎么不让她穿。”
管家看了一眼,前面那个女人正是二小姐,二小姐是府上的至宝,老爷生前都宠着她让着她,现在老爷去了,更没有人敢对她说什么了。管家不愿意对外人说这些事情,于是敷衍她道:“别管她,你是必须把这件衣服穿上,不然就别想进去。”
小紫还打算说什么,待那个女人走近,他看清之后,几乎愣住了,然后转身抓住管家问:“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个弟弟姓安?”
管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是我们二小姐,自然是姓林,她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有很多。”
小紫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抢过管家手里的丧服穿上,说道:“我现在就去灵堂看老太爷,您忙您的吧。”说着极快地往前走,消失在游廊后面。管家看他走了,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紫躲在墙后,看着林朝暮漫不经心地在花园里行走,他将丧服穿好,扮成极普通的小厮模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小紫刚出生就被关押在九龙山,一押就是几千年,将他养成了一个无聊又扭曲的性格。他有时对万物都没有兴趣,偶尔对一件事物上了心,就穷根究底。
他第一次见到安灵,是在林非雅的书房,当时他以为他只是林非雅的娈童,除了好看一点,也没有特别之处。而第二次,则是在为青曦王所设的幻境中,他能够潜入所有生灵的内心,看到他们心中所想。而青曦王心中所牵挂的,竟然就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