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柄黑色的油纸伞,连同包裹一起交给李梦之,然后推着银狐:“你跟他走。”
银狐站着不动,却闲闲地对安灵说:“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嗯,见不见都一样。”安灵半开玩笑地说:“反正跟你在一起,我也是出于无奈。”
银狐垂下眼睑,表情淡淡的仿佛带了一点哀伤。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我知道和青曦王相比,我不如他。但是,你不讨厌我对吗?如果没有他,你是不是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安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皱眉问:“你胡说什么呢?”
银狐抬手将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笑笑:“就当是胡说吧。”
李梦之撑开伞,孤独地站在院子里的太阳下。过了一会儿,一只通身雪白身体轻盈的银狐从屋子里走出来。李梦之将它抱起来,放在怀里,冲安灵道了别,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银狐怕光,窝在李梦之怀里仿佛睡着了似的,他不自在地蹭了蹭脑袋,无意间抬头,看到李梦之眼睛里含着一点晶莹的雾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滴落下来一样。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银狐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继续睡觉。李梦之则扭过脸,仓皇地擦掉眼里的泪水。
☆、死去的大树
安灵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索性拿起水壶,灌满水后,站在院子里给盆里的花浇水。
浇完水后,他搬了一个板凳,坐在花盆旁边,脑子里昏昏沉沉地没有思绪,一半是因为一夜没睡,一半是因为身世的打击。
林非雅在外面咚咚咚地敲门,最后几乎要砸门而入了,安灵才惊醒过来,打开门茫然地看着他。
林非雅一身缟素,眼睛发红,下巴上一圈胡茬,神情比安灵还有颓废萎靡。
昨天晚上,安灵走了之后,林易心就一直陷入昏厥状态,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前几天的风寒,正在养病的阶段,忽然受到这种惊吓,几乎心脉尽断。
林非雅叫来全城最好的医生给他保命。然而林易心一直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林非雅知道他是想在临死前见一见林朝暮。虽然知道,但林非雅却刻意装作不知道,他想让父亲拼着这一口气活下去,他不相信一向身强力壮的父亲会因为这样匆忙地离开。
凌晨时分,林易心带着深深的遗憾,闭上了眼睛。桌子上是大夫们熬制的一碗碗续命参汤,地上的铜盆里则是昨晚吐出的鲜血。
屋子里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子媳儿孙们跪了满满一屋子,呜呜咽咽地哭着。管家们一边抹眼泪,一边忙着吩咐佣人准备后事。
林非雅坐在父亲床边,连哭泣的能力都失去了。他静静地看着父亲脸,几乎到了疑惑的地步,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以前都好好的,妹妹对自己哭泣,父亲对自己亲昵的责骂。自己和朝暮在一块时,父亲总是更疼爱妹妹一些。但实际上,除了林朝暮,父亲最宠爱的人就是自己,父亲一直把自己当成接班人一样培养,自己的相貌、性格、甚至喜好都和父亲很相似。
林非雅像是一棵从大树根部长出来的另一棵小树。一直承受着大树的庇护,然而忽然有一天大树死了。林非雅空守着枯死的树根和枝干,欲哭无泪。
府里乱成一团,林非雅将所有事务都交给管家处理,自己茫然地走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安灵家。
两人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林非雅双目赤红,泥塑似的看着眼前一株衰败的花朵。
安灵倒没有他那样伤心,心里更多的还是茫然。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热,打算站起来倒杯茶,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不由己地扑倒在地上。
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脑子才有些清醒,从地上站起来。林非雅缓慢地看了他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别坐在这里。热。”
安灵勉强回到屋子里,喝了一点凉水。他走到林非雅面前,对他说:“你也别这么难过,林家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主持呢。”
林非雅转过头,两大颗眼泪瞬间划过脸颊砸在地上。他轻声说:“我这种人,干脆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好了。”
安灵叹气。林非雅死了父亲,他也死了父亲,但是他完全不能理解林非雅的痛苦。
“是我把爹害死的。”林非雅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我把你带到父亲面前,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安灵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如果我不出现,他也不会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安灵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刚认识青曦王时,自己说想寻找父母,而青曦王是极力反对的,仿佛他已预知了不详的后果。
这就是命吧。安灵心想。
林非雅在这里待到下午,直到家里的佣人催促他回去,他才勉强起身。这个时候他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看了一眼门口停着的马车,他对安灵说:“你也和我回去,看他一眼吧。”
安灵下意识后退:“不。”他觉得林非雅的要求堪称荒谬,毕竟自己可是将林易心吓死的人,现在又去灵堂,算什么事呢。
林非雅叹气道:“今天晚上林家人都要守丧,你也是父亲的孩子,这是事实,这是你最后一次见他了,我让你去,只是不想你留下遗憾。”
林非雅说完这句话,就自己登上马车,过了一会儿,安灵掀开车帘,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边。
林府里一片雪白,安灵刚下马车,就换成了素服,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