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要淡定啊!
此时,殿中飘出两排白衣的美人,动作飘然,个个手中抱着一竹篮花瓣,而后规规矩矩地立在殿前两侧,面带浅笑,素手撒下花瓣雨。
不要问本妖盖着红盖头如何能看见,任谁见了这满天落下的花瓣雨和道上的花瓣地毯,再糅合些平时的见闻和飞翔的想象力,这场景并不难推敲出来。
一旁是谁朝摇光星君手上递了一把撑开的小红纸伞,伞面并无特别之处,只是这伞柄却是凤血玉做的。
摇光星君一手牵着本妖,一手撑着那把凤血玉伞柄的小红伞,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极其小心翼翼,漫天落下的花瓣落在纸伞上,他的肩膀上,地上。
妖群里一只尚处幼童时期的小娃娃好奇地问道:“阿娘,新娘子为什么要撑伞啊?又没有下大雨哩!”
这一问正好问到本妖的心坎里了,这么罕见奢贵的伞,不会就是用来挡花雨的吧?
是以本妖竖起尖尖的耳朵,等着那边的回答。
小娃娃的阿娘笑了一声,不说话,一旁另一位不知是婶婶还是姨娘的道:“这伞自然是代表以后要为新嫁娘遮风挡雨的,小瓜崽,等你以后娶媳妇的时候,也是要打伞的,哈哈……”
闻此小娃娃“哇”地一声大哭,道:“我不要娶傻瓜,娘说没下雨要打伞的,不是娇姑娘,就是傻蛋,娘,宝儿不要娶傻蛋……哇……”
额,童言最是无忌。
原来,这红纸伞还有这层含义在里面——以后一直为新嫁娘遮风挡雨,不知道是从哪儿流传沿袭下来的习俗……极好……极好!
落在伞面上的花瓣顺着伞骨滑落下来,不知是不是有意,摇光星君每一步都好像在极力避免踩踏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瓣,动作轻缓而又温柔。
上台阶的时候,一声“小心”又低又沉,夹杂着几丝固有的清冷,听的本妖双腿一软差点没撑住给跪了,心里直暗骂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这妖王殿不知到底是有多大,上了台阶后,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方才到了拜天地的喜堂,堂上一片大红锦绣,喜气洋洋,只从红盖头一角往下看,便能看见两侧无数双围观的脚。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这么多人围观,还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来的妥当一点。只是,难不成还真要与那劳什子妖王玩个一拜天地的仪式?
等了半晌,还没见到传闻中的大毒物妖王新郎官,而周围人依旧该笑的笑,该议论的窃窃私语,仿佛拜堂的时候新郎缺席此情此景尤为平常。
“一拜天地!”媒婆尖尖的嗓子响彻大堂。
什么?
这新郎官莫不是已经现身了?
第66章 花犯倾城【二十六】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从来只见凡间曾有冥嫁之说,着人托着死人的骨灰拜堂成亲,却不知这妖界也有雷同之事,事实证明本妖实在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想来妖王身份尊崇,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也是再所难免,本尊不露面也罢,竟着人捧着一件新郎官服欲替他行天地之礼。
与本妖行礼的可不就是一件正红色的烂衫子么?
歪打正着,妖王这一手正中下怀,我还正愁着要不要装头重脚轻颤颤巍巍来拖延时间以避开拜天地,笑话,又不是真要嫁进妖王殿。
“二拜高堂……”
第二道音响彻喜堂。
周围众妖众鬼众君尽皆额手称庆,直道天赐良缘郎才女貌,更有甚者贺开花结果早生贵子,随之而来嘻嘻附和声不绵于耳。
生个鬼?
“夫妻对……”
这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只觉得迎面一道凌厉阴风袭来,来者气息稍稍紊乱,似是狂奔而至,迫切喊了一声“停”。
不会又来个抢亲的,还是本妖身份被识破了?
“妖王,妖王,是妖王来了!”一妖喊道。
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这传闻中的妖王素来神出鬼没,关于他的传说不少,只是见过真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只听说这位毒物妖王相貌极其丑陋,教人见之隔夜饭也能吐干净,是以平常皆以黄金面具遮盖半张脸,以免祸害三界。
闻银铃声,见戴黄金面具者,并且身着玄衣,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位毒妖王。
曾有人道,这天底下总也有他人戴黄金面具穿玄衣的,非也,非也,自那妖王一连娶了十三位女妖作活寡妇后,又出了一类小道传闻,称妖王满身皆毒或是表面借口,实则……实则是……是不举,故而此后穿玄衣者不戴黄金面具,带黄金面具者不穿玄衣。
妖王殿一殿之主现身,大大小小的围观者顿时炸开,或交头接耳,或面面相觑,或俯首听命,或幸灾乐祸,总之,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实在……实在是一锅杂烩。
不过,在妖王转身用老辣的目光逡巡一遭后,喜堂内众君皆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一室静默。
忽闻一阵银铃声响,“叮叮当当”,煞是好听,正是妖王腕上戴着的一串银铃,约莫指甲盖大小,煞是别致。
众目睽睽之下,陡然闯入的王者已执起本妖的手,将那串传闻中的银铃戴了上去,后朗声一笑,退下面具,宣称道:“高妖果真神机妙算,本座等到今日,总算等来了命定之人,各位先行散去,这妖后之礼必要慎重举行,断不可如此草草了之,到时候,本座定当许各位一个不醉不归……”
底下众妖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