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小郎君“争辩”。当然,偷偷用飞石打伤十二郎的马,让自己获胜的小郎君,此时被十二郎用拳头“争辩”得狼狈不堪也是罪有应得。
远远望去,三个少年人并一个可爱的小书童,在艳阳下纵马飞驰,是何等快意。本就是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时候,又心存大志,如此这般并肩而行,言笑无忌,看起来和谐无比,然而谁又晓得他们的各怀心思呢?
永嘉对此行颇为满意,一来吃到了美味的烤鱼,只是总不留神连骨头一道吞下去吓人一跳,二来发现凤集做甚么事情都不瞒着他,很有夫妻倾心相待、患难与共的感觉。至于凤集和那个甚么郡王图谋的大事,他倒毫不关心,人间的帝王将相王朝更迭,与他有甚么关系呢?他只要牢牢守住他家凤集就好了。
过几日,朝廷果然下旨,因回纥犯边,广陵郡王李淳领旨出征,号称领兵两万,实则能战斗的不过五千神策军,其他一万来人都是拼拼凑凑的老弱病残,运运辎重还行,打仗还是算了。这个阵容比起当年太宗平定天下时的光景,实在是凄凄惨惨,但已是顾相公与新近入相的卢相公竭尽全力凑出来的,是除拱卫京师以外,能拿出来的全部兵力。
当然,所谓竭尽全力,哄哄圣人也就罢了,连不知兵的顾相公都晓得卢家未尽全力,但也无法可想。毕竟卢家有个四郎节度河东,目前看还算忠心,虽不肯出兵打回纥,但至少没有反意,若逼得狠了,河东离京师太近,反而麻烦。
李淳头一次出征,便是从小到大早背了一肚皮兵书,毕竟没有学以致用,因此还是颇有些忐忑,最信任的幕僚何先生留在京中主持大局,现在可依仗的竟只有那个完全无法把握的柳凤集。凤集此次不晓得走了甚么关系,居然得任随军长史,其实说穿了便是替监军宦官给宫中写奏报的。虽然本朝宦官不得势,但毕竟是天子近人,凤集不声不响捞到了这么个不显山露水,却很是要命的职位,实在了得。比这个职位更让李淳惊讶的,还是他居然带了那个小书童随军,军中文书报这件事时,硬是把这位郡王殿下给气,好生与柳凤集讲幼童不可随军的规矩时,这个风度翩翩的魏晋佳公子居然一口咬定永嘉有九岁,绝非幼童。这说法分明罔顾常理,更是漠视军规,可是他此次偏偏就真的脑子一热,将自己交到这么一个人的手上了。
他强忍着不回头去军中搜寻凤集的身影,心中只是给自己打气:如今我是主帅,要镇定,要自信,不能慌。
大军在开始还算军容严整,很给李淳面子,但到了当天晚上扎营的时候,乱哄哄又是抢上风上水的地方,又是抢粮草,就显出这支军队的军纪混乱来。都是一群本事不大嗓门不小的莽汉,谁也不服谁,闹起来连本部长官都约束不住,眼见得越来越乱,李淳在大帐里听得头疼,觉得自己再不出面大概军中就要哗变了,凤集却止住了他,微笑道:“这等小事不消殿下出面,先宣白将军和孙将军入账罢。”
李淳微怒道:“你先把利害关系和我说明白,我可不想做你的牵线木偶。”
凤集微微叹口气:“殿下事先不是做了功课,这时候又来说这些。殿下手下这支军队由两部分组成,孙将军领五千骑兵,这是左神策军的精锐,战力不说,配置从来都是最好的,在先帝时,左神策军由太监候庄任大将军,今上登基,虽然用计褫夺了候庄的兵权,还杀了这个宦佞,但下头的军官毕竟尚未收服。这些部卒原先被候庄养得妥帖,如今座主当政,他们没了好些特权,更是心生恨意,孙承只怕也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万老弱,是右神策军从各处换防到京的兵士,明白些说,就是当地驻守的将军不愿意要的,都赶回京师来了,好在右神策军大将军白兴平素来与卢相交好,此次领兵的又是白大将军的亲侄白志德,在军中还有些威望,因此这些人战力虽弱,但人心比较稳定。”
李淳耐下心听他说到这里,却没下文了,不由一呆。
凤集却不再说了,只微笑道:“殿下冰雪聪明,想是已有法子,不消臣赘言。”
李淳心中恼火,这个柳凤集,自己只是一时失言说了句牵线木偶,他就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现在这样子,分明是考校自己来着,若考不过关,这家伙只怕便未必能死心塌地辅佐自己,说不定转个身就另找高明去了。但恼怒归恼怒,主意还得自己想,因此只生了片刻的气,便放下了,只凝神思索方才凤集说的一番话。
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候庄以利养之,那么孙承便不会对候庄有甚么忠心,无非图之以利。现下自己手上没甚么实权,要重施故技买通孙承绝无可能,只能示之以威。而白志德不同,他手下的部卒均为弃子,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此次争执,多半也是被孙承的人欺负得狠了,正好施之以恩。
他思忖停当,虽还有些不踏实,但面子攸关,怎么也不能再在凤集面前示弱,当即低声吩咐了几个贴身的侍卫,令他们守在门口,便宣了两位将军入帐,凤集也自退去了大帐的角落。
孙承高大魁梧,神情倨傲,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是精锐”四个字,而白志德则内敛得多,在李淳跟前的礼节也周全得多。李淳倒浑不在意,只是请二位将军入座,很是虚心的请教现如今营中的争吵如何解决。
孙承先抱屈:“我们是骑兵,粮草营盘怎么可能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