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横抱着白凝,一只手攥着一桃木令牌。
“把尸体带回去,还有这枚令牌,问问魔尊是怎么落到郸王手里的。”路湛面无表情地开口,手下却极尽温柔地给吕媛媛治疗伤口。
楼箜先是应了一声,又望着白凝道:“没想到仙子就这般死了。”
没有呼吸,灵气散尽。
余景良死气沉沉的眼睛往上抬了抬,嘴角紧抿。
楼箜无所谓地笑笑,对这等冷遇也毫不在意,他只是哀悼一下,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人……
也似乎已经忘了刚刚他正是趁着郸王杀这两人之时,自己才有机会将扇柄送入对方的心脏。
吕媛媛此时已经分不出心思去看楼箜是来是去,又做了什么,她如今身在路湛怀里,已经僵硬到不敢动弹,若是没恢复以前的记忆,她肯定不会这样,但如今,她就是不能好好直视他了!
这人当过教导自己的西席老师,还当了自己六世的师父!
她早在之前就捋顺了自己以前那些奇怪的梦境是怎么回事了,全是自己转世投胎的痛苦经历啊!
而她……居然,对自己师父有那意思……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吕媛媛有点想捂脸逃避这让人羞臊的事实,但眼前的事明显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曾经的婢女,也是玩伴——白凝,此时死在她面前,而自己的得力干将,余判官,默默无言地抱住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凝死前,先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里饱含歉意,随后和余景良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没了气息。
受了那样重的伤,能多撑个几息都是勉强了。
吕媛媛不是很能分辨出来余景良的感情,她知道肯定有感激有愧疚有不解,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爱。
周围的混战因为刚刚路湛带来的增援天兵的压制已经渐渐平息,此时的环境也不容吕媛媛再想更多,从路湛怀里挣扎出来,也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鼓起勇气劝余景良和他们一起回到地面上,再想法回人间。
余景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抱起白凝的尸体飞到半空,吕媛媛正准备跟上,右手却被一双温润干净的手拉住,吕媛媛轻轻回握了一下,两人才一道腾空而起。
这次的事情有太多的迷雾,她知道路湛肯定已经调查清楚,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急,什么都不用问,他总会告诉她的。
因为不管是北辰,还是路湛,总是拿她没辙,却又悄悄护着。
当然她也会问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他要逼着自己喊了他六世师父,什么恶趣味?
虽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很开心,也不带这么折腾她的。
此时地面之上,横尸遍野。
吕媛媛落于地面时,正看见李式一挥剑杀死数个魔军和天兵,这破坏力,对于一个新生的魔来说,简直是非常恐怖了……
而她注意到他的同时,李式也看到了她,手上动作一顿,好险避过一波天兵的围杀。
“住手!”吕媛媛急不可耐地喊。
她不希望这一方的人受伤,更不想看到李式死。
路湛瞧了瞧她,上前一步,挥手叫了个停。
此时的魔军正好死的死,伤的伤,毫无反抗之力了。
上千天兵身着白金护甲,行动铿锵,整齐划一地收了手。
李式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半分投降的姿态,双方僵持半晌,李式忽而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缥缈沙哑,“媛媛……”
吕媛媛心中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以前都是娴儿娴娴的叫。
李式继续道:“我从来没想过称王,连在人间那会都是因为皇帝容不下我爹,容不下我……我才怒而夺位。”
吕媛媛沉了神色,静静听着,脸上现出哀伤。
“都是这命数害了我……”李式声音更加低沉,“你当初,若是没有救我,就好了……”
吕媛媛心中巨震,她没救过李式,若说救,只有是晗宁的时候,救了木奚……
原来,李式就是木奚。
“你……想起来了?”吕媛媛不可抑制地颤抖。
李式执着剑,背在身后,倏尔一笑,转身离去。
吕媛媛好似听到他叹息般似有若无的话语,“那个石棺我好歹躺过……”
对了,她当时要被郸王放血的时候,是李式赶来救她的,她能因此恢复记忆,想必李式也一样。
所有人都静静在原地立着,没有去追,没有声响,魔界,又恢复了原本的苍凉。
她记得后来是天帝接引他们回去的,她和路湛告了别,也忘了自己说了什么,扯了什么理由,总之最后拉着余景良回了地府,回了自己的阎罗殿。
只隐约中记得,路湛和她说,魔界的郸王一党他们会清剿干净,当初被炙魔藏起来的那些神官也在人间某处被找到,而郸王在人间分布的魔军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解决掉了,不用担心云云……
吕媛媛这才回忆起这些细节,心想,若不是有路湛,怕是这局势要更乱吧,首先人间就要先流血。
回到阎罗殿后,莫名的,吕媛媛盯着头上总是明亮不起来的天,周围色调总是不那么好看的建筑,没有草木,没有人气,但就是感觉跟回到家有一样,特别舒坦。
在云霄身上趴了一会,吕媛媛揉揉身下的白毛刚准备起来,就听到熟悉的人的脚步声。
灼灼有辉光的面容带了些调侃,来人正是第二殿的阎王历文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