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陈光义有过片刻挣扎。
但他不是为了挣扎出她的怀抱,而是在脑海中挣扎地推开朱圣人的□□。
他的手指指尖带着恐惧轻轻落在她的身上,继而一根根落下手指,最后整个手心都贴在肌肤上感受温暖。
他将怀中的玉人翻到在床时,硬下心暗暗骂道:“去他的‘灭人欲’!去他的‘柳下惠’!竖子的!朱圣人您真是个竖子!居然用鬼话蒙骗了我这么多年!欺世盗名!真是错了!大错特错!就算骂你天打五雷轰我也认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抚摸着那双纤足,每一次抚摸都更有力地激起他心中的愉悦。
可翻云覆雨过后,他像是被一盆凉水浇醒,心里突然产生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他心里不断向朱圣人忏悔,把自己骂成猪狗以讨朱圣人在天之灵的原谅。
“是弟子昏了头,是弟子口不择言,无意冒犯圣人。来生愿当牛做马,还请圣人不要怪罪!不要怪罪!”陈光义心里反复默念。
☆、【第七章】不知今夕是何年(3)
当一顶软轿趁着夜色踏入玉宇琼楼的大堂时,众人都疑惑不解,直到芸娘一袭红装娇笑登轿,众人才发现仆人身上是平南侯府的装扮。
显然最后平南侯纳入的人定为芸娘。
也不知来往了多久,就连月娘都被蒙在鼓里,临上轿才匆忙从楼上跑下,将收藏得碧玉簪递到芸娘面前,道:“这簪子是时候还给你了,我可不想被人看成霸占财物的小人。”
芸娘抬起光洁的下巴,朝那碧玉簪瞥了一眼,将她的手一推,道:“这簪子我不会要的,还是留给月姨您吧,就当媚生孝敬您的。”月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将簪子收回。
平南侯府的仆人交齐了侯爷送来的赎金,附赠了份厚礼,月娘看得不亦乐乎。
九儿并未像往常一般下楼恭贺,而是一个人倚在栏杆上,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照碧对芸娘道:“九儿定是舍不得你。我就替九儿向你道贺,愿你能与侯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芸娘满意一笑:“多谢。”说着瞥了眼照碧身后的陈光义,“你也要多使把劲儿。”言罢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颤巍巍迈着穿着红绣鞋的小脚坐上软轿,还颇有富家贵人的仪态。
“想不到媚生姑娘有如此好归宿。”陈光义道,“平南侯世代为朝廷所器重,历代侯爷忠心耿耿、治家严谨,平南子弟向来都是人中龙凤,如今这位侯爷虽武力不超群,倒也是个儒雅贤士,定然会一辈子善待媚生姑娘的。”
“那你呢?你会不会一辈子对照碧好呢?”照碧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还用说吗?”陈光义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现在就可以对你好。”说着逼近一步,“把眼睛闭上,就一会儿。”
照碧突然想起《织锦记》戏文里,仙子爱上凡夫俗子后变成了织锦农妇。谪仙坠落凡尘爱上凡人后是不是都会染上凡尘,从无拘无束的世外仙人变成为软红牵绊的凡夫俗子?这样狡黠的举动本不应该出现在形如谪仙的陈光义身上,像是市井中掷金买佳人笑的凡人般庸俗,她虽一时难以完全接受,但心里却很欢喜。
她合上眼后,听觉触觉变得比往常敏锐,能捕捉到他靠近的细微声响,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指甲大的地方。然而当她自以为意会而微仰起下巴准备迎接他时,却感觉发髻一动,睁开眼,陈光义笑得揶揄,伸向她头顶的手才刚刚收回。她抬手去摸发髻,摸到了陌生的玉簪。
“我从来就不怎么会挑东西,这个还是金玉铺的店家帮忙挑的,你可别嫌弃。”
“我很喜欢。”秦照碧凝视着他,透过陈光义满含笑意的眼中,似是能看见他认真又头疼地挑选玉簪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碧儿,过些日子……”陈光义忐忑地咽了咽喉咙,“过些日子,跟我回京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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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心底说,秦照碧是乐于与陈光义缠缠绵绵的。
染上凡尘后的陈光义不再如谪仙般虽有仙气终归冷淡,庸俗本身也不全是件坏事,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陈光义有时还别具魅力。秋夜凉,他着一件单衣来往内外为她茶壶添上热水,照碧嗔怪道:“别惹上寒病!”陈光义故作正色道:“不可能!我一身热血,还怕惹上那玩意儿。”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当陈光义一本正经地说要她随他回京师时,她却本能地迟疑了下。虽说她自己也没想清楚自己还在迟疑什么,但仍向他讨了些日子来考虑。
她倚在栏杆旁,想:究竟是舍不下这活了些年头的地方,还是舍不下这些人,还是……某些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九儿的屋中传来哭声。照碧疑惑又心急地推开房门,见地上撒了一堆信笺,九儿瘫坐在地上抱腿痛哭。她犹豫地走上前,随意捡了几张信笺。
“玉裁吾妹,愚兄今已平安落脚,望勿念。”
“玉裁吾妹,多谢相告,逆贼既诛,天下太平。圣上英明,冤案昭雪,亡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