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龙颜大怒,这一股威严和气势,如果是从前风骨铮铮的蒲秋苔,或许还未必会惧怕。然而从他为了家人出仕的那一天起,他的骨头就不那么硬了。
此时终于感受到夏临轩的怒气,想起家中老幼,他双膝就不由自主的一软,跪下重重将头磕到地上,哽咽道:“臣愚钝,并非能臣干吏,无非在家做几句诗词自遣,求皇上饶了微臣吧。”
“饶了你?怎么饶?放你回家,从此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是吗?”夏临轩弯腰走到蒲秋苔身旁,一伸手,捏住他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恶狠狠道:“你想学陶弘景,也挂冠归去么?”
“皇上,求皇上……成全……”蒲秋苔面色惨白,强撑着将心中渴求说出来,他这几个月过得太煎熬太辛苦,与其在这里熬着,他宁愿一死。
“你做梦。”
三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被狠狠挤出来似得,夏临轩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蒲秋苔的领子将他拽了起来,咆哮道:“我告诉你蒲秋苔,你做梦。你想留着清白之身去见庆朝那个没用的皇帝是不是?你做梦,白日梦。你活着是朕的臣子,死了,也要是朕的鬼臣,从你屈服于朕,仕我大名那一天起,你的命就和大名帝国,和朕紧紧捆在一起了,只要朕不松绳子,你永远都别想挣脱。”
蒲秋苔怔怔看着夏临轩,他从来没看过少年天子这样狠辣暴戾的一面,想起那些传说,这位天子还未登基之时,在战场上就是战神杀神一般的存在,想到那些死在夏临轩手里的大庆士兵。蒲秋苔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忽然就拼命挣扎起来,一边大吼道:“那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你杀的人还少吗?不差我一个。”
“杀了你?说的好轻巧。”
夏临轩伸出手,在蒲秋苔白皙秀气的脸上轻轻拍打着,一边恶狠狠道:“一死百了,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容易的事吗?秋苔,你想死,朕就偏偏让你活着,让你看朕创万世基业太平气象,让你看朕天下归心接受万民朝拜敬仰,想必你看着这些,想到这些荣耀本该属于你的庆朝皇帝,心里一定如同针扎吧?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前朝昏君,他有朕的气魄吗?他也配天下归心万民敬仰?”
蒲秋苔只觉得一团火在自己心里燃烧着,烧的他几乎快要失去了理智,他恨恨瞪着面前狞厉的帝王,身子因为绝望和愤怒而轻轻颤抖着。忽然,他猛地挣脱了夏临轩的禁锢,一头就向不远处的雪白墙壁撞过去。
你不让我死,那我自己死。
这是蒲秋苔不曾出口的呐喊,所以他以一种九死无悔的气势向墙上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第十章
变生肘腋,夏临轩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下意识的本能已经让他飞速上前两步,一伸手,就把蒲秋苔脖子后的衣领拽住。
似乎是感觉到对方用尽了全身力气,夏临轩也把全身力量都灌注到了胳膊上,只听“哧啦”一声,那件锦缎夹棉长袍应声而裂,接着蒲秋苔整个人都被他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直到“砰”的一声响起,夏临轩才反应过来。他大口喘息着,一双眼睛像是择人而噬的狼,恶狠狠盯着正努力想爬起身的蒲秋苔,只见对方的衣衫碎裂,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和修长优美的雪白颈项。
“啊……”
夏临轩大吼一声扑了过去,他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种挑衅,一想到蒲秋苔差一点儿就血溅白墙,他的心就跳得厉害,对至高无上的天子来说,如果蒲秋苔求死成功,那就是他逼死臣子,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这是他不能接受的耻辱。
“啪啪”两声脆响,蒲秋苔的脸被他打的歪过去,很快便红肿起来,而夏临轩还是不解气,他揪着蒲秋苔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一口便咬上了那纤细的脖颈。
“啊……”
蒲秋苔惨叫出声,一缕鲜血从夏临轩的唇边流下来,他松开口,那皮肉单薄的颈项上已经留下了一排深紫色渗着鲜血的牙印儿。
“蒲秋苔,你给朕听好了。别再挑战朕的底线和耐心,你敢死,我让你全家陪葬,不,是全村,全镇,甚至全城的人陪葬。朕迁都三年,对你们江南一直优容有加,这份暴戾和嗜血已经在朕心里压得很久了。你如果敢给朕发泄的理由,朕……绝不客气。”
咆哮声在宽广的大殿中回荡着,蒲秋苔完全被宛如野兽的夏临轩吓呆了,从对方那双冰寒入骨却又跳动着愤怒火焰的眸子中,他意识到对方真的会说到做到,这让他瘦弱的身子不禁都打了一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