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说辽东帮现在的帮主叫项八尺──周轻重皱皱眉头:这都什么烂名?半两八尺的。八尺为寻么?
周轻重继续看:两年前辽东帮金老帮主过世,遗书莫名丢失,十三分堂群龙无首,各堂堂主的功夫和实力相当,由谁继承帮主之位一时难以决断。适逢老帮主的仇家趁机前来寻仇,十三位堂主联手竟无法抵挡,眼看仇家就要攻入灵堂。其时只是鸣鹿堂堂下一名小弟子的八尺突然出手击退来人,守住了老帮主的灵堂,十三位堂主也幸免于难。于是八尺在辽东帮弟子的一致呼声下当上了帮主,这样众人才知道了这个平时没怎么当回事的年轻人姓项。
“你也看一遍,然后拿去烧了。”周轻重把信交还给伽陀。
看完信伽陀把纸合上,“原来他叫项八尺,昨天那个孟大成说什么‘项帮主’的时候我还想好巧,跟项教主同姓呢。
周轻重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时是他跟项寻说好的: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包括自己各自的属下。所以项寻的人也只知道他姓周,是梵天宫的主人。
想了想周轻重又说:“你听过兀颜向山这么个名字吗?”
“无颜?”
“是‘兀’,兀如断岸。”
伽陀摇头。
“传书回宫,让祗夜再带人往辽东去,务必要查到一个叫兀颜向山的人。”
“是。”
“还有,跟项帮主相关的情况还要继续,尽最大努力,有多少就给我查出多少来。”
“是。”
再次上路,太阳仿佛越来越大,风沙也越来越猛,项寻和周轻重都披上了波斯恰多尔,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所以也就不需要再装扮什么。
其他的大队人马依然压后,分散开来继续在暗中尾随。
项寻和周轻重骑着两头伽陀从天山带来的野骆驼绕过原计划要经过的蒲昌海,径直奔往了乌满教的所在地──哈实哈儿。
“轻重。”
两个人在炙热无比的阳光下沉默地走了很久,项寻突然叫了一声。
“嗯?”周轻重正闷头想着什么心事,没注意到项寻又叫了他的名字,随口应了一声。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嗯……算了,不问了。”
“啊?”周轻重抬起头,“你说什么?”
项寻把被蒙住的嘴露出来,“我说算了,不问了。”
周轻重也扯了扯脸旁碍事的布巾,“这样很讨人厌你不知道吗?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那……你要如实回答。”
“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大姑娘一样?”
“嗯……就是……当年在无有崖的时候……”
周轻重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怎么了?”
“你不是说剑出焱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了,是真的吗?”
周轻重垂下眼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突然,是早就想问。可不是身边有其他的人就是时机不对。”
稍作犹豫,周轻重看看项寻,“是真的。”
“我爹告诉你的?”
“不是。”
“不是?!”答案有些出人意料,项寻扽了下骆驼缰绳。
“是我师父无颜子临终前告诉我的。”
见周轻重没停,项寻赶紧松开缰绳再次跟上,“师祖?”
“你还当他是师祖么?”
“这是什么话?他当然是我的师祖。要不是师父不在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拜其他人为师的。”
“一辈子打不过我也不会?”
“不会。”
“你不问我那话的意思?”见项寻沉默了,周轻重反而忍不住问他。
项寻正在回忆与谷不平之间的师徒之情,“该说的时候我想你自然会说。你不说,我问了你也不一定告诉我,所以我刚才已经不想问了。”
周轻重皱起眉头挑了下唇角:这小子越来越油滑了啊。
“剑出焱云的后半句是什么?”周轻重问。
“掩日断水。”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遮蔽日光,断绝水流?”
周轻重转头看向前方摇摇头,“越王八剑,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