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寻和他的人看得有点儿呆。
又是心悸,项寻低头按了下胸口。
“帮主,你又吃人参了?”
“啊?”项寻赶紧抬手去摸自己的人中,鼻子果然又流血了,“早晨没东西吃吃了点儿。”
啾──那“白光”似乎是听见了哨音又折返回来,在空中盘旋数圈后慢慢飞低。大家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是一只翼展约有六、七尺,非常罕见的周身雪白的苍鹰。
在低空又飞了两圈后它俯冲而下,噗噜噜落在了伽陀包了垫子高高抬起的小臂上。从伽陀胳膊晃动那一下的猛烈程度,不难看出它多有力量。
周轻重收起竹管,冲它吹了两声口哨。它机警地环顾四周后,最终被周轻重的声音所吸引。伽陀架着它走到一棵胡杨跟前把它放到一枝矮树杈上便离开了。周轻重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个滴着血的布袋朝它走了过去。
项寻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轻重的一举一动擦干净鼻子也跟了过去。
“这是你养的?”项寻凑到周轻重的身后。
那猛禽一见有生人靠近立刻警惕地张起了浑身晶莹剔透的羽毛,翅膀稍微伸开来仿佛准备要展翅飞走。周轻重赶紧再吹几声口哨它才又渐渐安静。
“不是谁养的。”周轻重从布袋里拿出片新鲜的生肉递到它的跟前,“我在天山上练功的时遇到的,它受了伤,被我带回梵天宫治了几天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那时看它寂寞,也不怎么吃东西,就用竹管学鸟叫逗它,没想到它好了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声音。伽陀喜欢它,就跟我学了吹竹管。后来我们觉得相互联系的时候放烟火和炮仗都太明显了,自己人能看见听见,别人也能,所以就训练了它来找人。”
“这么有意思?让我看看你的竹管。”
“在我怀里,你自己……”周轻重嘴上停住,一伸手把布袋塞给项寻,又从怀里掏出竹管来塞到他另一只手里,“你不是见过吗?”
项寻把竹管拿在手里看了看,“哦,就是那时你在千笃谷吹过的那只么。”
说着项寻把竹管放到了唇下要吹,周轻重一把抢回去,“你又吹不响。”
“你可以教我嘛。”
“这个能随便教吗?”
“那让我试试又怎么了?”
“要试自己找别的东西吹去,你吹我吹的,都是口水。”
“嘿嘿……”项寻不要脸地傻笑两声,“咱俩之间就不用计较这个了吧?”
周轻重面无表情地拿回布袋继续喂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项寻交叉双臂端起肩膀,“你心里明白就行。”
说完他便直勾勾地盯着周轻重想看他心虚,可周轻重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喂得无比专心。
看了一会儿还是项寻先忍不住了,“咦?它都啄不到你的手。”
“嗯,它很有分寸,非常聪明。”
“有名字吗?”
周轻重犹豫一下,“没有。”
项寻仔细看它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么漂亮,怎么能没名字呢?我帮你取一个吧。”
“用不着。”
“就叫千里吧,反正你也不能再扮什么千里道长了,正好你的鹰又是你的‘重’字。”
“我说了不用。再说它平时生活在山里,不是我的。”
“可是……”
伽陀过来了,“主人,寻儿今天一早自己捉到了莎车兔吃,你别喂太多了。”
项寻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它有名字啊,叫寻儿?”
周轻重的脸瞬间红过天边正缓缓落下的夕阳,“这名字是伽陀取的,他说既然训练了它找人,就叫寻儿。我累了,去躺会儿。”
说完他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伽陀隔着黑布挠挠脸,“我说错什么了吗?”
项寻快合不拢嘴了,“没有没有。这名儿真是你取的?”
“是倒是,不过之前我们轮着取了好几十个,他都不喜欢。后来我想起他刚住进梵天宫的时候老是念念不忘说‘寻儿一定还活着’,就说了这么个名,他立刻就同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项寻点点头,“唉?那你们主人是怎么到的梵天宫呢?”
伽陀一扭头,眼里闪过一丝敌意,什么都没再说,转身朝着周轻重离开的方向也走了。
项寻撇撇嘴,讪讪地又去看只叫了自己名字的大鸟。
结果寻儿看了项寻一眼,浑身的羽毛一抖,张开翅膀啾地一声飞走了。
项寻仰天长望,心里生出一丝羡慕:还是你好啊!什么烦恼都没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什么时候也能心一动就身千里呢……
周轻重躺进帐篷里,刚觉得有些困了,毡帘一响,伽陀进来了。
“主人,咱们派往辽东的人传书回来了。”
纵深西域 之九
周轻重起身让出块地方,伽陀坐下递了封没拆封的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