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影的儿子。”刺客大哥很严肃。
游麟让不敲不来气的刺客大哥噎得够呛:“那…这个姓薛的神仙姐姐,莫非是夜敛尘的娘亲~?”
带路的薛楼主一听此话,干咳一声抗议:“你神仙姐姐我有那么老呀?!”
刺客大哥怒了,拧了游麟的脸皮,低喝道:“你个小太监管别人家事作甚!你现在没爹,将来也不会有儿子!”
“呜……大哥,你放手先,我疼~”游麟万分委屈地掰刺客大哥的手指,嘴巴不停绕弯子,“我又不是自己想当太监的,再说太监就是因为无法传宗接代才对别家的事格外来劲,我只是猜夜敛尘的娘亲是夜无影的媳妇儿,大哥你生什么气~~难不成大哥你的爹亲才是薛姐姐的夫君?”
“当然不是,”刺客大哥忍无可忍,冲游麟耳朵大吼,“我就是夜敛尘!”
“噢……”游麟怔了怔,看来刺客大哥在刺客窝里地位还挺高,半晌他装傻充愣道:“那你娘就是你爹的媳妇儿呀~大哥你好笨~不过大哥,夜敛尘这名儿可真够好听~真够刺客的~~~”
游麟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叫得甜蜜,夜敛尘气结,哆嗦道:“我不是你大哥,你才是我大哥。”
游麟看看生气的夜敛尘,只觉这人生气的时候非常动人。有些人发火的时候气势汹汹很粗鲁很骇人;有些人发火的时候,却会无意展现出笨拙谦忍的一面来,惹人得寸进尺。夜敛尘是后一种人。他又生了几分喜欢,表面上疑惑地嗫嚅道:“大哥,你糊涂了。我怎么会是大哥你的大哥~我…我爹可不是大哥你娘的夫君,我也不是你爹媳妇儿的儿子呀~~”
薛楼主笑不可仰,将翻出的衣物塞进游麟怀里,同情地望向绕晕的夜敛尘:“我算明白了,少主你这是闲得慌,豢养个克星,给自己找堵呢?……小太监,你想当你大哥的父亲的媳妇儿的儿子,其实容易的很!”
游麟接了衣物,看了看,是女人穿的罗裙。他眨巴眼问:“怎么个容易,和大哥拜把子么~?”
薛楼主瞧夜敛尘脸色,目光一斜直瞥游麟裤裆,摇头笑得更欢:“小太监,你还有把子可拜么?依姐姐看来,你该和你大哥拜天地~!”说完,她身形一闪,出暗室,溜乎之也。
夜敛尘扬手飞出三枚银针,送薛楼主出门。这三枚银针原本是在薛楼主手上的,至于为何到了夜敛尘手里、何时到了夜敛尘手里,都无从追究。不过有一点,游麟看得很明白,那个言行不一的女人很可怕,因此能不动声色接住银针的夜敛尘,就更可怕了。
可怕的夜敛尘,这会儿转过头,对游麟森森一笑,命令道:“脱衣。”
游麟吓了一跳,揣摩着夜敛尘的心意:“大哥…你、你要我脱多少……?”
夜敛尘笑意甚寒,反问道:“你想脱多少?”
游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的最坏猜测就是,夜敛尘其实心思缜密,看出了他什么破绽,想验明正身他是不是真太监。他现在身处刺客老窝,命又拿捏在刺客手里,并不是不紧张。但紧张,换个说法就是刺激。像他这样爱玩的纨绔子弟,追求的就是刺激。
他笑得从容自然,桃花眼弯成一线,温顺臣服似要将身体的掌控权,全部交给这个刚认识的大哥,却难为情道:“我要脱多少,当然取决于大哥你想做什么了~”
夜敛尘似让这天真羞怯的笑容感染,紧攫住游麟的目光,升起一丝暖意。他的语调也因此变得私密起来:“大哥要和你拜天地。”
大爱无言
诗经有言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意思就是说,全天下是皇上的地皮,帮皇上管天下的都是王公大臣。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就我一个人忙活着。
可游麟出了皇宫,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即便是繁华如烟的京城,摆摊耍把式的,引车买浆之流,都有他们自己的活法、自己的天地。一墙之隔,哪位皇子死了,哪位皇子可能继承王位,和这些三教九流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世界。迈出魏阙,就是“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的江湖了。
这会儿他衣着打扮就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持扇挂玉,意气风发透着灵气,似要一朝看尽长安花,惹得路人频频回顾。可惜,他身边跟着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吓得人退避三舍。其实这母夜叉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要说,柳眉凤眼、鼻挺唇薄挺好看,只不过身形太颀长,表情也太过沉重。游麟与母夜叉并肩而行,就似一对刚拌了嘴的年轻夫妇,别别扭扭往西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