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修炼了精神魔法,”安瑟尔强忍着恐惧,声音里还是流露出几分不屑,“那么你应该能知道我是否说了谎。”
安娅在几近焚毁理智的怒火中勉强保持着冷静姿态,几个月胎儿的精神力还没有明显到能直接让她感知,然而如果特意去捕捉的话,她确实能感觉到安瑟尔身上存在的另一个……生命。
“但是,”少女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反正你是个贱人,这孩子有可能来自任何人……可能是你暗恋的某个智障,或者是街边的流浪汉醉鬼,谁知道呢。”
对方的口气实在是太过随便,安瑟尔从未被这样羞辱过,一时间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重重喘息了两下都没说出话来。
“你……”片刻之后他慢慢摇了摇头,“你真的很可怜,难道你感受不到她的气味吗?”
安娅的神情恍惚了一秒。
对方身上还残留着那种味道,像是深冬里在炉火中燃烧的雪松木,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新气息。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安瑟尔忽然说不下去了。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砰然炸裂,接下来清脆的破碎声从壁炉一路延伸到玻璃窗,黄昏时分洒满夕阳的房间也一瞬间灰暗下来。
金发少女脸色阴郁地站在门口,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身后落在地毯上的投影却悄然拉长,随着她神情变得暴怒而不断增大,最终蔓延过墙壁覆盖了屋顶而变幻成张牙舞爪的狰狞形状。
“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不在乎你什么时候或者怎么知道了,”安娅一字一顿地慢慢开口,她能从精神力强弱上推断时间,无论如何应该都不超过四个月,也就是说这是在她们确定关系以后发生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安瑟尔已经被那种近乎绝望的恐慌笼罩,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颤抖着,恍惚中听见对方的声音才清醒了几分,立刻大喊起来:“你不能杀我!我怀着比亚隆德斯下一任的继承人!而且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才是……”
随着一声几乎撕裂他耳膜的尖锐叫喊,金发少女的身躯陡然变形,双腿变成扭曲盘绕的树根和粗壮生有利刺的藤蔓,在相比于她躯体来说有些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的距离瞬间消失。
她伸手扼住少年的咽喉,手指化作纤细的荆条紧紧缠住安瑟尔的脖颈,眼瞳里充斥着莹绿色的焰光,“你是什么?你只喜欢她的身份和地位,说你爱上苏黎都更靠谱一点,既然这样你就去喜欢那见鬼的女主啊!为什么要让她碰你,为什么————!”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中数根藤条缠上少年的四肢和腰腹,尖刺划破皮肤后鲜血汩汩流出,直到此刻安瑟尔都不敢相信安娅居然敢这样对待自己,他惊恐地睁大眼睛,被束缚的手臂和双腿哪怕有最轻微的挣扎都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你,你这个嫉妒成狂的魔鬼————”
回忆分裂成破碎的画面,初见时她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颔首致意,日暮时分绚烂夕阳下的天台上她举起酒杯微笑,清晨郊外的林荫路上她吻着自己的手许下诺言,星光月影下她们在深林中拥吻……
安娅自嘲地笑起来,闪耀着幽光的狰狞魔纹瞬间爬上她的胸口和肩颈,一路蔓延到脸颊,让她本来就愤怒到扭曲的神色显得更加恐怖起来:“……再见。”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少女带着快意和疯狂的微笑中,漫天炸开的血色染红了他眼中的世界。
安瑟尔到死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等到管家带着佣人们赶到房间时,先是看到无数碎掉的器皿和倾倒的家具,大片的鲜血逐渐凝固在手工地毯上。
“啊————!”有个眼尖的年轻人顺着血迹看过去,却吓得大叫出声,“那,那是什么?”
其他人纷纷倒吸冷气,有人忍不住就要吐出来只能赶紧捂嘴,管家叹了口气,向他挥了挥手。
“……”
安娅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西城的长街上,帝都的富人大多聚集在东区,相比之下西城的治安也许稍微混乱一些,然而毕竟这里是凯伦。
夜晚时分的商业街依然十分热闹繁华,街道两侧的魔晶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她双手抄着口袋跟在别人后面进了酒吧的门。
酒吧里的光线有些黯淡,空间倒是非常宽敞,只有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安娅慢慢走到中间的吧台坐下,柜台后的调酒师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金发少女,给她推过来一杯粉色的玫瑰之恋。
安娅哭笑不得地抬起头,容貌秀美的年轻调酒师向她眨了眨眼,半精灵少年伸手撑着下巴,他身上好像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玫瑰糖浆的香气,闻起来细腻又甜美,“您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阁下。”
“谢谢,”安娅端起那杯酒扯出一个笑容,“看到您这样的美人,足以驱散我的任何不愉快。”
“又有几个oa能有幸被您称为美人呢,”半精灵轻笑起来,然而他眼神一转,不是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无论如何,谢谢您的夸奖……”
少年转过身向着柜台另一边的客人走过去,安娅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修长高挑的背影,发现好像周围的alpha都没有感受这家伙的信息素。
“显然因为你是最有魅力的那个。”有人坐到了安娅身边,声音近得几乎是萦绕在她耳畔,呼吸的温度都如此清晰。
安娅险些惊出一身冷汗,这人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