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惊愕地回过头,对方手肘撑在柜台上歪头看着她,那个人有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散落在肩头和腰间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翠色眼瞳像是春日黎明里新绿的嫩叶,明媚又鲜亮的色泽在略显昏暗的空间里美得惊人。
安娅一时间愣住了,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而是……
“是,是你!”
不久前刚和她交手过的克瑞丝·弗瑞斯特,黑发绿眼,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再加上……
同样的精神力。
想到这里安娅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眼前这家伙能直接用精神力操纵一个魔法使,而且本体还并不在旁边!
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和精神力需求都相当高,高到即使对于精神魔法师来说也可以被称为禁忌。
“你……你是克里斯蒂娜·弗瑞斯特!”
对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非常随意地点了点头,她拿着镶了宝石的金烟斗,手边浸在水里的红蔷薇吐露着芳香,“猜对了,小姑娘,想要什么奖励吗?”
这个名字意味着东大陆最年轻的木系魔导师,弗瑞斯特公爵的长女,理论上讲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得到帝国南部控制权的存在。
在她承认之后,安娅脸上的笑意几乎是一瞬间就消散了,她紧紧盯着那双绿眼睛,“你知道不久前我做了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咬着烟斗微笑着看她,这位公爵小姐同样漂亮得令人发指,眼神还总是褪不去略显无礼的轻浮,打量人的时候甚至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如同赤身**,她咬字带着点南方的口音,声线微微上扬,“你在邀请我进入你的精神世界吗?”
“别他妈装了,”对方把动词咬得很重,安娅无语地瞥了她一眼,端起高脚杯将泡沫和酒液一饮而尽,“听着,弗瑞斯特阁下,你要如愿以偿了,我杀了安瑟尔·赛肯多夫,把他撕碎了,他的四肢,他的内脏,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
“不难想象,”克里斯蒂娜眨了眨眼睛,微醺的烟雾随着她开口再次弥散起来,“怎么,怕她找你算账吗?”
“你以为我会怕她吗?”安娅一脸你是不是有病,“重点是,算了,你这种人是不会……”
“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因为你还是喜欢她,”克里斯蒂娜耸了耸肩,面对少女的怒目而视,“没关系的,你觉得两个人不合适不代表她们一定要分开,反过来说,即使她们合适或者互相喜欢也未必一定要在一起。”
“我是个很愚蠢的人吗,阁下,”安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甚至都没有去问她什么,就做了这一切,也许是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夺取别人的生命,毕竟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越来越简单……天呢,我一定是疯了才会问你。”
“也许你确实问错人了,”听出对方在人称上加了重音,克里斯蒂娜微微挑眉,“我们来做个假设,如果你没杀了他,而又没法立刻找到霍兰迪去询问她,那么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肯定会想杀了他……见鬼,”安娅皱起眉,苦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阁下,也对……那你说,他到底有没有骗我?”
“评价一件事是否做对了的标准,做完之后你开心就好,”克里斯蒂娜打了个响指,她手边插在玻璃瓶中的蔷薇花枝条颤动着抽长分裂,一簇簇嫩绿的叶片层层叠叠生长出来,无数娇艳的红色花朵纷纷盛开,她伸手握住那个瓶子将这一大把蔷薇花递给旁边的金发少女,“分手快乐,小姑娘。”
“谢谢,但我们没分手,”安娅刚接过玻璃瓶就差点想扔到她脸上,然而仔细一想,“好吧,是还没有,而且……也许你说得对,我们不适合。”
克里斯蒂娜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你觉得霍兰迪·比亚隆德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娅心累地说:“我们可以不谈她吗?”
“她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那种,当然她肯定也会这么说我,我不否认这个,我只是想说……她大概还是挺喜欢你的,因此一直在你面前展现你喜欢看到的样子。”克里斯蒂娜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恐怕也是这样。”
“我想知道是什么给了您错觉让您觉得自己了解我?”安娅翻了个白眼,“我在她面前?是我让她奥拉夫的死嫁祸给伯纳德家族,是我给血缘魔阵动手脚陷害卡洛儿,我直接或间接害死过多少人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反过来说,如果霍兰迪喜欢一个这样的人,那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和善良挂钩。
安娅早就对此了然于胸,或者说,她们本来就都是闻到利益的血腥味就会奋不顾身的野兽,没有互相撕咬不过也是形势的巧合与在此前提下的彼此欣赏而已。
“你在她面前说过脏话吗?”
安娅:“……”
克里斯蒂娜微微勾起嘴角,“我听说你在威斯科隆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打造成首饰。”
……十岁那年来自弗瑞斯特家族的贺礼,那盒绿宝石居然真是她送的。
安娅想起和霍兰迪初次见面那天,她听说这是弗瑞斯特家族的礼物后立刻提起克里斯蒂娜,还说后者喜欢收藏宝石……
安娅纠结了一会儿,“阁下,您来帝都做什么?”
“我和霍兰迪不一样,她是继承人,一举一动好像都代表着比亚隆德斯,而我……”克里斯蒂娜拿开烟斗,她的眼睛在丝丝缕缕的浅色烟雾中显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