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阐民还没有来得及穿裤子,他的护兵就失机慌忙地跑过来了,连门都没敲,直接就推门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到:“不好了,八路军进城了,八路军进城了!”
听到枪声的时候,万阐民就已经想到是八路军打进来了。因为这个时候原先盘踞诸城、高密一带的张步云已经被八路军消灭了,在青岛、胶东横行的伪山东自治联军张宗援部也被八路军消灭了,国民党第八专区厉文礼躲到了安丘西南山中不敢露头,其它的高密地方势力基本上被万阐民施展手段收入囊中,全部编入了三个联防区自卫团,虽然这些地方实力派对万阐民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还想着把万阐民赶跑,但万阐民心里有数,就凭他们那帮乌合之众和那几条破枪,是万万攻不进高密城的。只有八路军,也只有八路军,才有这种神鬼莫测的实力和能耐。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万阐民长期在官场厮混养出来的功夫,他眼睛一瞪,对护兵吼道:“慌张什么?不报告就闯进来,成河体统?滚出去,向皇军报告,请求增援!”
卫兵是粗人,斗大字不识几个,可没有万阐民那种装腔作势的涵养功夫,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县长,皇军靠球不上了,八路军先打的就是他们。这会儿八成都已经被八路军捂到窝里了。快跑吧,再不跑都要死球了!”
万阐民一听,心里又是一惊,自己的警备队驻守在县城的城隍庙,八路军没有先打警备队而是先去打小鬼子,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看来今天晚上凶多吉少了。
象万阐民这样的有点知识、当个小官的汉奸们,平日里都管鬼子叫皇军、太君,毕恭毕敬的,实际上他们心里也是把小鬼子叫鬼子或小日本的,骨子里也是觉得小日本虽然科技进步、飞机军舰坦克大炮厉害,打起仗来攻势凌厉,但他们是倭国倭人,是小人得志,论起血统和文化,他们可比中华上国差远了。他们之所以当汉奸,一部分是觉得中日双方国力差距太大,战争结果早已注定。另一部分是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咋活都是活,与其吃苦受累流血牺牲去与日本人作看不到希望的斗争,不如跟着小日本发国难财,吃香的喝辣的,逍遥一生。毕竟有奶就是娘么!
万阐民眼珠转了几转,马上厉声呵斥卫兵:“看你那怂样,土八路进城有什么好怕的,皇军会把他们赶出去的。去,告诉警备队,给老子狠狠打,守住大院,每人赏五块大洋!”
护兵觉得县长平时脑筋挺管用的,抓钱耍女人样样是高手,这会儿不知道哪根筋转错球了,还想着把八路军赶出去,简直是梦中说胡话哩!管球他哩,他想死就死好了,老子可不能陪他死。想到这里,那斗大字不识几个的卫兵似乎脑子开窍了,也不和万阐民罗嗦了,扭身咚咚咚就跑了出去。
万阐民这才麻利地穿好夹袄,系好裤子,登上鞋,顺手从床头取下挂在那里的王八盒子,掏出枪,顶上火,一闪身就出了门。
床上的张寡妇这个时候已经从**中吓醒了过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见万阐民要溜,张寡妇就战战兢兢地问道:“好人,你走了我咋办?”
万阐民刚走到门外,听到了张寡妇的声音,扭身一看,女人一脸的惊吓,心里实在有点舍不得,但再舍不得也得舍得,逃命要紧,怎么能再带上个包袱呢?
万阐民叹了口气,丢下了一句“回家躲起来”,就扬长而去。
张寡妇眼见万阐民关键时候对她不管不顾,忍不住哇哇大哭,边哭边骂万阐民天杀的,老娘咋命恁苦,让这些天杀的受用够了,就被他们象扔破抹布一样给扔了,这世道,还咋活人么!
哭了几声,张寡妇忽然想到再哭下去的话可能想跑都跑不了了,赶紧下床胡乱穿上衣服,拉开门就要溜回家去。结果,一出门就发现院子里乱哄哄的,警备队的人有的爬在墙头朝外胡乱放枪,有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忙着搬弹药、搬箱子一类的东西。
张寡妇正想着从哪里溜走,就听到“日”地一声,一颗炮弹落在了院子里,“轰”的一下,就在院子中间炸开了一个大坑。几个正在搬东西的警备队士兵登时就被爆炸的气浪掀到了空中,胳膊腿都分了家。
张寡妇吓得妈呀一声就缩回了屋里,赶紧关上门,背靠着门,心里扑扑腾腾直跳。
接着,就有接二连三好几发炮弹落到了院子里,枪声也暴雨般响起。张寡妇是张步云的姘头,自然比一般的妇女多点见识,知道那急骤的枪声里有日本造的九二式重机枪的响声,有歪把子的响声,有三八大盖的响声,心里还想着是不是万阐民他们情报不准,这明明是日本人的武器么,怎么就用来打警备队了呢?难道是万阐民贪污钱贪污的太多了,日本人察觉了,要对他下手了?
不等张寡妇多想,时间不长,院子外就响起了缴枪不杀的喊声,紧接着就是警备队鬼哭狼嚎的“别打了,别打了,八路爷爷,我们投降”的喊叫声。
很快,张寡妇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靠墙站一排,八路军优待俘虏!”
这个时候,张寡妇已经不害怕了,是死是活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就忍不住转过身子,隔着门缝朝院子里看去。只见院子里布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起了火把,中间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警备队的尸体,一队穿灰衣服、带钢盔的八路军已经进了院子,正用刺刀逼着那些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