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强曾经是镖头,走镖十多年攒下的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是在汴京周边的陈桥镇有一套自己的宅子。
“宅子也没了?三个月前,你和我说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吧?胡强是去赌钱了吗?”
余三无奈地点头,“不仅是赌钱输得精光。最近听说撞死了什么人,赔了一大笔银子就连宅子也卖了。朗哥,可能是我想多了,胡强这霉运可能他的刺青有些关系。”
“怎么说?是不是纹了不该纹的图案,比如关公睁眼?”
廖朗混迹刺青圈子,或多或少也听过刺青不当的古怪传说。“胡强是什么时候纹的,纹了什么图案?”
余三比了一个十的手势,“和朗哥一样,胡强是十年前刺的。他在背上刺了一只猛虎,也是取姓氏谐音,彰显他勇猛的一面。当年也算过八字,他当得起一只虎。”
不过,十年过后人是会变的。
廖朗是发福了,腹部的狠狼变成了肥狗。
张强却是消瘦了很多,背部的那只猛虎随之越发消瘦,成了一头骨瘦嶙峋的饿虎。
饿虎下山,正是大凶,必见血光。
陈桥镇,茅屋里。
胡强扭着头想要看清澡盆里背部倒影,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自己背上的那只饿虎长着血盆大口,像是急待吃人才能填饱肚子。
此时,胡强不由想起十年前刺青师的忠告,‘你千万要考虑清楚再刺青。需知经年之后,小心它们自发变成了完全出乎你意外之外的东西。’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凡事必有因
十月秋意深,夜风已经非常冷。
胡强打了一个冷颤就匆忙从澡盆里跳了出来,三两下擦干身体钻进被窝,再也不敢去想背后的那只饿虎纹身。
趁着手里还有十两银子,他打算明天换一家赌场转转运,说不定就能以小博大赚来一百两。
梦想很美,哪怕再不现实,很多人还能在梦里想一想。
这一晚,胡强却睡得不安稳,梦到虎啸之声贴着他的后背响起,那张满是腥气的老虎嘴在他脖子边吐气,身体更是沉重到快被压垮了。
‘啊——’胡强睁眼则见一头凶残的老虎张口要咬断他的头。他赶快伸手去挡,可双拳难敌利齿,被老虎顺势一口给吞掉了。这是疼得几乎在床上打滚,只想快点跑出去保住小命。
“砰!”
胡强猛地翻身摔在了地上,这才发现刚刚是梦中梦。
梦很短,屋外却已经天色微亮。
胡强已经全无睡意,不如早点起来去汴京码头搬箱子,那是他找的一份零工给货船卸货。
恐怕真是年纪那大,三十岁不似十七八岁时的体力,想他曾经三天三夜走山林送镖也精神奕奕。如今一个晚上没睡好,腰疼得不知能不能抗动货物。可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他没第二套宅子给人偿命。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倒霉?好像是从大半年前起被搅黄了定亲起,他的运气就没再好起来过。
直到上个月简直点背到了坑底,骑了这么多年马,从没想过会在回家路中把一个年轻小伙给撞死了。
那个年轻人操了一口湖南口音,却是与京城里的哪个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胡强不是蓄意杀人,而官府给了两边私了赔偿的机会,这一赔就直接把宅子赔掉了。
“难道真和刺青有关?”胡强并非没有想过修改过的刺青可能招邪,这话就有些说来话长,那是一年半前他从镖局金盆洗手时的事情了。
那天晚上镖队的人喝得都有些多,大伙还去洗了一把温泉。
胡强早就记不清温泉汤里偶遇的刺青师具体长什么模样,他好像迷迷糊糊地同意了改一改刺青。只因那位刺青师说他之前背后的老虎凶气过盛,既然胡强已经退出走镖准备寻常度日,不如设法将虎眼给遮一遮减少凶气。
那一改应当见效了。
过去因为八字太硬坏了好几次求亲,胡强修了刺青后,很快就找到了一户八字合到不能更合的好人家,就是要等女方出了孝期才能定亲。
等一年就等吧。
胡强谋算着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安稳工作,以多年的走镖经历去武馆做教习倒也不难。却是不知为何旁人闲下来发福,他反而越来越精瘦了。
“老胡,别割!”
码头边,指挥卸货的陈领队向着胡强大喝一声。
只见胡强不知怎么被鬼迷了心窍,竟是拿着匕首割断了捆绑货箱的粗绳。
货船上,货物一箱箱高叠而放,每一批卸货必须有条不紊地进行。
胡强这一刀割下去,四周的人根本没有准备。没了绳子固定,只要船体猛地晃一晃,货箱还不得全都塌下来。掉到河里还算好的,最怕是砸到正在卸货船工身上。
“跑——”“都别动!”
也不知谁打头喊的跑,而领队慢一拍喊出别动,只希望能尽力减轻船体的晃动。可是危险来临的时候,大多数人反应过来后怎么可能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