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从车上溜下来,用匕首磕磕绊绊割断了手腕麻绳,顺便把匕首揣进口袋里。
这种非常时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刀防身总是好的。
刚想回头去喊醒秋儿,怎料白衣公子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按住她的肩。
“不准逃。”
一字一句沉冷如冰,听得苏棠心头一寒,她直觉此人比那些匪徒还可怕。
“我不逃的……我这就回马车上去。”苏棠挪着步子往后退,慌乱中被红疤男的身子绊倒,踉跄跌坐在地。
随后,眼前覆下一片阴影。
白衣公子逆着光慢慢回头,居高临下将她重新审视,目光冷静而深邃。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苏棠暗自心疑,他是不是看出自己是女子?但总觉得他微凝的眼神有些吃力,像近视眼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眼镜。
片刻后,公子默然蹲下身来,一手并住她脚踝,一手拿麻绳重新绑上她双脚,动作慢条斯理。
苏棠:?!
“唰”的一声,干脆的裂帛声响起,他又利落地撕开她衣摆。
这身粗布衣,平日用剪刀剪都吃力,他居然跟碎豆腐一样轻松。
苏棠大惊失色,脑子里嗡嗡作响,十指骤然抠紧地面。这是几个意思啊?怎么突然动手动脚了?!
好在那人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微微稳住心神,定睛一看,只是衣摆边缘一圈被撕掉了。
他手中掂量细长的布条,轻笑道:“借来用用。”说罢,便悠然踱步去井边。
任一旁战局激烈,他只是慢悠悠打水,不疾不徐洗掉脸上的脂粉妆容,又扯下步摇簪花等首饰,拿刚刚的碎布条将头发束了起来。
回头的瞬间,令苏棠眼前一亮,头回意识到“天地失色”这种话是不夸张的。
朝气蓬勃的少年感劈面而来,仿佛黎明破晓时,拨开云雾的第一缕阳光。
他五官明朗干净,精致至极,却并未显得过于阴柔。
令人完全联想不到便是方才容貌倾国的姑娘。
第3章
擒贼先擒王,一阵混战后,侍卫押送着堂主到公子面前,其他人见堂主竟被他们制住,警惕地和同伴眼神会意,不敢妄动了。
白衣公子从容自得,无视堂主刻毒的目光,径直抽出了他腰间的鸣镝。苏棠认得那东西,射出的短箭能发出尖锐声响,乃是团伙之间报信用的。
“你!”当着众多兄弟的面被擒,堂主面上火辣辣的,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白衣公子,良久,又冷笑,“想把武爷招惹来?年纪轻轻,胆色倒不小,难不成是官家的走狗?告诉你,咱们武爷就算去了衙门,也是好吃好喝给供着的,我且要看看你如何自讨苦吃。”
公子低低笑了一声,没有温度的目光随意掠去几眼:“衙门如何行事与我无关,我先前已说,要见的人是贺武,何故这么自讨没趣?”
鸣镝被娴熟地放出,尖利似鹰鸣,两急一缓,乃是十万火急的意思。
堂主暗自惊奇,这青年看着分明是养尊处优的世家贵胄,道上的暗语居然一清二楚?
苏棠心中叫苦不迭,打都打赢了,先报个官不好吗?待会儿把大部队都引来了怎么办?他身边只有一个侍卫啊!
公子扔掉空鸣镝,懒懒地挥手示意,侍卫便把人绑了起来。
发出信号之后,人一时半刻还到不了,他有些无聊,到处打量了一番,见围栏旁有颗歪脖子冬枣树,眉峰微扬,走上前,扯了一丛果子多的枝丫。
慢悠悠吃了几口冬枣,便听到山寨大门外传来动静。
脚步声都不急不躁的,沉着而有力,听得出来人数不少。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凝目远望,深长目光越过山寨大门落在翠微掩映的山道上,忽而笑了笑,随手将树枝塞到呆滞的苏棠手里,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向寨门走去,闲庭信步般。
从山道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行至寨门口,明显地一顿。
随后,浑厚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稀客稀客。老夫还以为是谁,不曾想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七公子,何以如此大动干戈?”
声若洪钟,凛冽迫人,每个字都如同千斤重的磐石碾压过心头,苏棠瑟缩了一下。
贺武身披貂裘,双手隆在衣袖里,举步悠闲,与那位堂主一般的文雅,还更显几分雍容。
跟着他身后的三大护法却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左侧的,大冬天赤着胳膊,肩上纹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右侧的瞎了一只眼,眼窝里空荡荡的,令人不由地注目,褐色的血肉裸露在外,多看一眼都心头发寒。还有一个悄无声息站在暗处,目光阴森,鬼魅似的。
三大护法身后,还有一群踱步沉稳,训练有素的手下。
公子将这排场略略扫过一眼,很是满意,轻笑道:“来的倒是齐。”
贺武紧盯着他,目光阴冷。这小子近日越发声势显赫,背景却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