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着。
一群人中只有他双手是解放的,脚边有一捆断口整齐的绳子。
透过车帘的缝隙,能看见窗外飞速掠过的绿荫,马车正在不知名的乡间小路疾驰。苏棠忽然意识到,绑了她和秋儿的那三个壮汉,其实未必是侯府的人,倒更像拐卖人口的匪徒。
其他几个人睡得很沉,怎么颠簸都不醒,苏棠用肩膀顶了顶秋儿,像一摊烂泥似的毫无反应,想来都被下了méng_hàn_yào。她自己因为之前就被打晕了,反倒避开了这一环。
苏棠又用胳膊碰碰他,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有刀片?帮我把绳子解开呗?”
好歹比被绑着强,解开了,才好寻思怎么逃脱。
他很勉强地给了个眼神,爱理不理的,慢悠悠开口:“没必要。”
苏棠险些气背过去,什么叫做没必要?难道他只打算一个人逃?
此时,马车减缓了速度,稍稍拐了个弯,驶入一条平坦的道路。苏棠隐约能看见带尖刺的高耸围栏、哨岗、火把等,心中蒙上一层阴影,这好像是到了贼窝?
片刻后,马车在空地停了下来。
零落的脚步声响起,大概是两边的人在碰头,随后交谈声响起,黑话不少,语气也粗鄙下流。
苏棠竖着耳朵依稀听到几句。
“点子成色都不错,白衣裳的,那叫一个盘亮条顺啊。平子是个没用的,看一眼就七荤八素,恨不得把人给办了。”
“挨千刀的,赶紧让他滚远点。”
“可不是?干完这一票,这个年就好过了,哪儿能让他坏事。不过那美人个子过高了,竟然比咱们老大还高,怕是要折点儿价,可惜啊。”
“没事,脸蛋好就成。听说你们还逮了个男的?”
“哦,一小矮个儿,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我估摸着有人就好这一口,索性也绑了。”
苏棠无语,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和旁边那位女装大佬?
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头皮一炸,心道不好。
门栓被抽去,哐当一声,车门被粗暴地推开,豁然天光照进阴暗的车厢。那一瞬间,苏棠恍惚看到白衣人闭目侧过头去,眉头紧紧皱起,神色痛苦。
他畏光,眼睛不好?
额上有红疤的壮汉极为机警,见他手上的麻绳已被割断,目光大骇,粗哑的嗓子响彻整个寨子:“来人!”
说完,便要冲上前来把人制住。
白衣人适应了光线,回头,闲闲扫了他一眼,平淡的目光和之前没任何区别。
苏棠见那壮汉要动手,吓得魂都要飞了,下意识缩到白衣人背后,却见一道鬼魅的黑影出现在车厢外,一记手刀快准狠,直接将壮汉劈晕在地。
那人黑衣劲装,干练稳重,不似江湖草莽,倒像侍卫。
“世……”侍卫朝白衣人拱手,见旁边还有个正在围观的苏棠,当即改口道,“公子,属下已查明,的确是洪帮打着侯府的名义掠卖。”
仍然顶着女装的公子淡然点头,把软倒在地的人踢出去,跳下马车。
潇洒灵动的身姿带得一袭白衣飘飘洒洒。
苏棠不知这主仆二人到底打算如何,又不敢跟着下车,于是趴在车窗边偷瞄。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寨里的人,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抄着长刀赶出来。他们倒也不莽撞,见红疤男人已经软到在地没了声息,纷纷止步,目光警惕打量白衣裳“姑娘”和护在“她”身侧的侍卫。
白衣对侍卫耳语了一阵,侍卫点头,朗声道:“喊贺武来。”
此话一出,对面是一片哗然。须知武爷乃是他们洪帮总瓢把子,亦是京城呼风唤雨的人物,连官家都要予三分薄面。堂主平日都难见着武爷,岂是这样直呼其名随叫随到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胆子倒不小!”洪亮浑厚的声音从山寨深处传来,大家见堂主来了,自觉往两侧退让,恭谨地低头。
“老大。”
“大哥,这俩不识好歹的,杀了便是!”
一水的声色俱厉,群情激昂。
来者一袭光鲜裘衣,不似手底下那些草寇流氓,面相要文雅许多,盛气凌人的目光却像刀子一般,令人望之遍体生寒。
“惊动了武爷是什么后果,两位可知道?”他眼中闪过轻蔑的笑,阴毒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慢慢定格在白衣人身上,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白衣皱眉,压低声音吩咐道:“让他们少废话。”
侍卫明白,主上这是不耐烦再应酬了,面色平静地开口:“公子没时间和你们耗,我要动手了,你们最好也一起上。”
语气随便得像讨论晚上吃什么,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立刻便引了众怒,为首的裘衣男子被折了面子,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眼见就要发火。
于是轰隆隆打了起来。
苏棠躲在车帘后偷看,见两方人马一言不合开打,心中稍稍放松。她眼尖,见红疤男人腰间有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