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路上堵车,只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被拉长了两倍,到正街附近的时候,车更是车头贴着车尾,傅朝际呼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车窗上白蒙蒙一片又马上散开。
卓暮的眉微皱,不吭声得一直看着前面车的车尾,傅朝际在漫长的沉默里已经归整好自己,这会儿从容的说道,“前面有个小路,从那儿拐出去就出了正街,那边车会少一些。”
卓暮偏过头看他,嘴抿着,他很想抬手把卓暮眉间的褶皱抚平,但手只是拍了下大腿,摘了安全带,一手开了车门,在一阵喇叭声中跳下车,“谢谢,先走了啊,再见。”
傅朝际只身一人很快趁着夜色混进了人群,成了模模糊糊的一抹虚影,抓不到实感。卓暮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良久没有移开视线。
傅朝际走到知味楼门口,迎面出来一人,那人黑色的短靴鞋跟磕在石阶上的声响,在车鸣的间隙中脱逃,与他擦肩而过,形色匆忙。
傅朝际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随后推门进了店。
包间的门开着,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摆到桌子上,秦楚摆弄着手机看着人来了微微眯了眼睛,说道,“傅大爷,舍得来了?”
七点一刻。
“别找事啊。”傅朝际笑骂了秦楚一句,然后脱了大衣放在挂钩上,从大衣兜里掏出u盘来丢进卓暮的怀里,“生日快乐。”
秦楚右手一捞,u盘就落在手心,他盯着银色小巧的u盘看了半天,说道,“我现在有点想走。”
“滚蛋。”
傅朝际拿了筷子加了块鱼肉塞到嘴里,秦楚终于恋恋不舍的把u盘放下,也往嘴里送了口菜,然后问道,“明晚我去接你?”
“明知道你还要问?”傅朝际睨了秦楚一眼。陪着傅妈吃一顿年夜饭已经很不错了,槐瑶还小,他再怎么算也是个外人。要是还赖在那里睡觉,别人不说什么,傅朝际心里也过意不去。
“问了之后省得我自作多情,傅大爷要是临时换人可怎么办。”
“暂时不打算换,你听候差遣吧。”
“诶,你手上还有单子吗?”秦楚问道。
“没了,有几单客户不着急都在年后。”傅朝际说道。
秦楚一听,兴奋起来,“昶州这边有个单子,你接不接?不过有点急,月底就要。”
“昶州这边?”傅朝际顿了一下,他的活动范围暂且只是在z市,于是昶州有单子这事让他多少有点惊讶,“我名气这么大来着?”
傅朝际思来想去,也就是眼前的秦楚又想尽办法给他拉单子了,无非就是他的私人工作室或者惦记上他那个老爹,“硕泰的单子?”
“想的美啊你,我爹的眼光毒辣又刁钻,”秦楚直乐,话锋一转,嘿嘿笑继续说道,“不过你接下这单子之后就不一定了。”
“去年你不是给我们斯序做了个广告嘛,”傅朝际点了点头,秦楚手指在空中画了个正方形,“我买了个五十二寸电视专门放在门口的橱窗里,二十四小时重复播你那条广告。”
傅朝际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的不知该说秦楚点什么。
“你广告上面连创意人署名都没有,感兴趣的人直接进门找上了我。本来想帮你推了,大过年的谁在家闲着做广告。后来人家报上名来,我就松了口,帮人问你一声。”秦楚眼珠一转,偷笑,“傅大爷,你猜是哪家公司?”
“大过年卖什么关子。”若真让傅朝际猜,他真猜不出来,昶州的公司,他也就两家能说得上来,一家是硕泰,另一家是深远。
秦楚两眼直冒光,嘴里吐出俩字来,“深远。”
年越来越好混,除夕那天,十一点钟傅朝际就躺在公寓的床上了。秦楚睡觉不老实,买了张大床方便随便滚,倒也便宜了他,他伸直了胳膊,半晌之后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玩过的竹蜻蜓,这会儿他的姿势完全和竹蜻蜓一模一样。
楼下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有窗帘挡着,烟花的颜色也渗进了房间打在白墙上,浓厚的年味包住了他。
住在大院时,他总要在春节前一个月就偷偷攒钱,好在过节的时候多买点爆竹玩。
年三十,各家的家长忙着做饭,孩子三五成群凑在小院门口有些狭窄的小道上。傅朝际偷运出来三盒二踢脚,秦楚摸了摸兜把他爹的火机掏了出来。
爆竹炸雷似的,院里的上了年纪的老公鸡被吓了一跳,梗着细长的脖子跳脚乱跑一气,傅朝际就指着老公鸡笑得前仰后合。
沈沙那会像小树苗一样溜直,专长打抱不平,她把被吓哭的小姑娘往身后一拉嗓门提起来要和傅朝际理论。傅朝际才不管,迅速点燃导火线,捂着耳朵往后跑。
小姑娘没防备往后一退,猛地坐在了雪地上,她吸了吸鼻子,继而嚎啕大哭。
这一来惊动了大人,傅朝际正乐呢就被拉住了帽子,身子往后一倒,耳朵就遭了殃,一片火光中傅朝际看清了程宛的脸,他苦兮兮地喊了一声,“妈,疼。”
“乖乖道歉。”程宛嘴上说还不算,手上加足了马里,拧的他耳朵发白。
傅朝际好好道了歉,又被拎着耳朵往院里走,他边走边苦情的哼哼两声,“饶了我吧,妈,我的亲妈。”
“你爸要是知道你点二踢脚,非把你屁股踢开花不可。”
“我哪能啊,秦楚买的,我就点了一小下。”傅朝际睁眼睛说瞎话。
他老远就看到卓暮坐在他家廊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