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大手拉小手,一个拉着一个鬼鬼祟祟悄悄地进了村子,然后……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
陶花雨头脑一懵,眼瞳蓦然放大了一瞬,恍惚间似乎曾在哪里看到过这般似曾相识的场景——朦胧的冷月下满地的血色,一道道朦胧不清的黑影一动不动的俯卧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寓意不详的死亡使者在月下张开翅膀,发出瘆人的鸣叫……
……爹?娘……?
“呃啊……”陶花雨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头颅,用力的甩了甩头,总算让嗡嗡作响的脑子清醒一些,使眼前扭曲的色块恢复正常。
……不过他也许宁可自己不清醒。他盯着地上的尸体,眼睛发红,呼吸错乱而沉重,几乎无法接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下意识的甩开沈流云的小手发疯似的跑回码头。
——爷爷!
沈流云已经无暇顾及向来温和体贴的哥哥对他难得的粗暴了,他怔怔的站在那里,懵懂的头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脸色渐渐地白了起来,澄澈的大眼睛满载不安的惶恐与惊慌,“爹,爹爹?……娘亲?
——娘qaq!!”
陶花雨大喊一声,向家中跑去。
‘砰!’僵硬的尸体横在地上,潮湿的血液浸透泥土形成一片暗色的泥泞,将奔跑的沈流云绊倒在地。小流云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脏兮兮的手背擦擦眼泪,咬着嘴唇连滚带爬的继续向家中跑去。
“——爹!娘!!”
转眼间两个哥哥全都跑了,小小的文乘风一脸懵懂。他咬了咬手指,好奇的走到自己身旁一具卧倒的人身边,蹲在地上抬手戳了戳他:“叔叔?三叔叔?”
他唤了两声,陶三叔没有反应,他又换了一个人,但另一位依旧不理他。
文乘风疑惑不解的咬了咬指甲,迷茫的轻轻眨了下眼睛。一低头,看到自己踩进湿泥里脏兮兮的鞋子,不禁抬起脚咧嘴皱了皱小鼻子:“呀~!”
他脱了鞋子拎在手中,颠颠的向家中跑去:“娘(*≧▽≦*)n~”
陶花雨随着老鱼伯伯住在河边码头上,但此时码头上他的家中,却空无一人。陶花雨心中砰砰直跳,又跑了回来,在尸体中一个个翻找,一边找一边不住的向下掉着眼泪。
许是心情太过悲痛绝望,他竟隐约间发出了一些声音,口中含糊的哭喊着“爷爷。”
长久不曾发声的喉咙破碎艰涩,发出的声音也是模糊中带着呜咽。
如雨中虚弱的幼犬,悲鸣之声都破碎的几乎成不了调子。
他一个个翻找,忽然,听到“啊——!”的一声凄厉尖叫。
……是小流云的声音。
陶花雨被惊得激灵了一下,骤然从悲痛中回神,急忙丢开手中的尸体,拔腿向沈流云家跑去。
——弟弟!
他赶到沈家时,沈流云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身下一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散发着奇怪的味道。陶花雨顺着那血迹看去,看到了沈流云身边的床上,沈秀才的尸体。
他的小脸白了白,眼前一阵眩晕,摇摇晃晃的扶住了门板,小手捂住嘴巴,一阵恶心的干呕……
“唔!小……云……”
可即使这次他多么难受他都没有忘记小流云还需要他的帮助。
他甩了甩眩晕的脑袋,摇摇晃晃的走进来,虚弱的喊了沈流云好几声,沈流云都没醒来。他试图将沈流云背起来,疲软无力的手脚却无力将他抬起。
他咬咬牙,生拖硬拽生生将昏过去的沈流云拖了出去。
身边有弟弟作为累赘,陶花雨再次看到门外的尸体冷静理智了许多,没有再次冲进尸群。
他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眼神空洞的仿若失去魂魄的人偶,好半晌,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空洞死寂的眼神渐渐出现神采,浮现出坚毅的光芒,漆黑的眼睛亮的像个凶狠的小狼崽子。
‘我还不能……!’
他扭头注视着地上的沈流云,将他拖到树下,解了晾衣服的麻绳将弟弟捆在自己背上,扶着树干吃力的将弟弟背了起来,一步步摇摇晃晃向文乘风家走去。
小小的文乘风只有三岁,还不懂死亡的含义,他坐在家门口不停的推着养母冰冷僵硬的身体,小姑娘一样细声细气的哭泣:“娘,娘……风风好饿……呜呜呜,娘……你快起来呜呜呜……”
陶花雨红了眼眶,走到他面前,说:“跟……我,走。”
文乘风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我娘,睡着了,在外面。。”
他扭头好奇的望着陶花雨背上的沈流云,咬了咬指甲:“咦?小雨哥哥也睡了吗?”
他乖巧的甜甜笑道:“真巧,我娘也在睡觉觉~”
陶花雨泪如雨下,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点头哽咽道:“对,睡着了。跟哥哥走,带你吃。”
冰冷的泪珠坠落,落在文乘风脖颈后。
文乘风疑惑的缩了缩脖子:“咦?下雨了吗?”
他从陶花雨怀中挣出来,看到陶花雨脸上的泪水更加疑惑了,抬起小手,给陶花雨擦了擦眼泪,天真的道:“小雨哥哥你怎么哭了?你也饿了么?”
陶花雨几乎泣不成声:“是啊,哥哥好饿,跟我去吃,东西好、不好呜——?”他情不自禁的带出一声泣音,却立刻咬牙咽进肚里。
文乘风有些犹豫,咬着指甲泛起难来:“可是我娘……”
好为难哦……好想先把娘叫起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