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冷凄清,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寂静的桃花林中。微风吹来,魅影重重。
“哥哥,我好饿……”
河边木炭下,三个小孩小鸭子一样挤挨在一起,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度。试图从彼此的身上获得一点点温暖和安全感。
沈流云窝在陶花雨的怀里,眼巴巴的望着河水中起伏的鱼,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几乎快要哭出来。
陶花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缓慢而又艰难的摇了摇头。拉着两个弟弟的手更紧了一些,生怕弟弟们控制不住饥饿跑过去。
沈流云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抹着黑灰的泥道子,东一块西一块的脏极了——自打出生以后,也许他从未这么脏过。沈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陆婉娘总喜欢把自己的儿子丈夫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历来乖巧的文乘风倒是干净一些,但也只是和沈流云相比而已。
他坐在陶花雨的另一边,两支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里的鱼,嘴角挂着的口水在月光下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那直勾勾的眼神,魂儿都被勾走了一般。
在水岸边,有四五条又肥又大的鱼静静地躺在水里翻着白肚皮。
陶花雨游河身上随时带着火种,边上有很多桃树枝和干草,假如他们愿意吃的话,当然可以饱餐一顿。
但陶花雨不敢吃。
如果是你大概你也不敢吃。
——他们被困在桃花林里,小流云不过说了一句‘饿’盯上河里的鱼罢了,立刻就有一群鱼在他们面前翻了白肚皮。
死了。
试问这样来历不明的鱼,谁又敢吃呢?
只怕他们前脚吃了鱼,后脚就要把命赔上去了。
因为这件事,别说死鱼了,连树下的青草陶花雨都不敢吃了——谁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可是,真的好饿……
“呜……呜呜……呜呜呜……娘……我想回家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想回家呜呜呜……”
沈流云蜷在陶花雨臂弯里,小猫一样抹着眼泪,低低的哭着,脸上的黑灰在他的擦拭下,更花了。
随着他的哭声,如被传染一般,文乘风也抱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细声细气的哭了起来。
陶花雨抿了抿唇,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意,他抬起手,心疼不忍的揉了揉沈流云的头,目光很快变得坚毅决绝起来。
他扶着木炭站起来,围着沈流云和文乘风画了一个圈。沈流云看到哥哥起来了,也想站起来,却被他重新推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捂着小屁股抬头,懵懂委屈的望着陶花雨:“……哥哥?”
陶花雨严肃的盯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圈。
小流云不愧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第一小弟,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乖乖的点头:“我不出来。”
陶花雨又指了指文乘风,小流云立刻乖巧的说:“我也不让弟弟出来。”
陶花雨终于满意了,郑重其事的摸摸他的脑袋,拿着一段桃树枝走了。
虽然不放心,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
月色凄清,朦胧诡秘,瘦高的小男孩手中紧紧握着一段桃枝走在桃花林里。他像是警戒的猫头鹰,随时注意着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但周围只是静悄悄的,那黑暗中蛰伏的未知危险却让人更加紧张。他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胆子放轻了呼吸,时不时将一段带着桃花的小桃枝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向自己藏船的地方走去。
小小的竹筏依旧泊在水边,缓缓漂动。
陶花雨深吸一口气,跳上了竹筏,顺着河水小心谨慎的慢慢向外划去。
月色朦胧,河水黑黢黢的看不见底,他总觉得河水中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会被自己波动的水声惊醒。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独木桥上跳舞,下面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直到他安然无恙无风无险的穿过桃花林来到桃花林外,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出来了?
——这就出来了?!
——这就出来了!
陶花雨欣喜若狂,饥饿疲劳的身体似乎陡然之间注入了去全新的力量,让他充满了力气。他当即不敢犹豫,毫不迟疑的调转方向再次回到桃花林中,顺着自己插下的桃枝一路飞奔,直奔沈流云两人的位置。
他到时,沈流云两手抱着文乘风依旧乖乖坐在木炭旁的圈子了。
他冲过来一把把文乘风甩到背上,一手托着他一手拉着沈流云向外跑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逃生之路就再度变成了诡异的鬼打墙。
好在,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那座美丽而诡异的桃花林,就像是蛰伏的巨兽,依旧安静的蛰伏在夜色中,静静地放他们离去。
逃出了桃花林,陶花雨与沈流云对视一眼,都不禁露出了放松庆幸的笑容,回头望着后方那庞大的阴影,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而后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陶花雨发誓,以后那些神神鬼鬼流传着恐怖传说的地方,他绝对!再也不靠近了!绝对!
……
月夜下的桃花村安静静谧,鲜艳的桃花依旧挂在枝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朦胧的月色中,时不时传出一声凄惨瘆人的鸦鸣。
“——呱!”
“扑棱棱……”小小的竹筏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