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好生尴尬。不由有些庆幸段誉昏迷过去,不然他一时之间可想不出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当然,以他个性,是应该大大方方问清楚的。然而南海鳄神的唠叨功比起玄渡也不差什么,玄渡花了三年时间让萧峰得了一听佛经就额角爆青筋的不治之症,而南海鳄神只花了三个时辰就硬是把段誉拴在了萧峰腰带上,成为他“如果丢开就是始乱终弃的铁证”。
好端端的,一个乖乖巧巧的弟弟就这么在南海鳄神嘴里变成了“未婚夫”,萧峰只觉得背上的段誉有千金之重,两条腿都快钉在地上,挪不动了。
南海鳄神一边口沫横飞的给萧峰灌输“徒弟媳妇经”,一边还不住催促:“我说你快着点儿行不行?”
萧峰咬咬牙,把暴揍南海鳄神的欲|望压回去,恨声道:“我也不认识路。”
南海鳄神一听,又念叨开来:“你说说你这个没用的,怎么连我徒儿的家都不认识?你还能不能好好当‘媳妇儿’了?”
这时,木婉清突然开口道:“我看你那宝贝徒弟才像个‘媳妇儿’呢。”
闻言,萧峰和南海鳄神一起回头去瞪他。萧峰是嫌她添乱,帮着南海鳄神抹黑段誉,而南海鳄神则是嫌她把自己徒弟说成让人压的了而感到不高兴。南海鳄神一辈子最怕被人压下去,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压都会让他不开心,甚至于这种不开心都会延伸到徒弟身上去。他那死了的弟子“小煞神”孙三霸为看木婉清容貌被人家打死,南海鳄神非但不生气还很高兴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有木婉清武功高出孙三霸,如果真让他得了手,把这么个凶巴巴的徒弟媳妇娶回去,那他老人家的南海派未来岂不就变成女权天下了嘛!因此,孙三霸死得好死得妙,宁可被打死,也不能娶一个会压到头上的媳妇儿。此乃南海鳄神人生感悟,在他心中,此话非常有理。
木婉清见两人都对她怒目相向,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退不让,倔强指出:“我又没说错。你们瞧那个小白脸的样子嘛,软趴趴的,武功又不行,胆子偏还小,而且,”木婉清说着,手指萧峰道:“这个人一上崖顶,你那徒弟就飞奔过去,黏在他怀里不下来。那模样,就跟我在旁的地方见那等久候归家丈夫的小媳妇一模一样。”木婉清不以为然的补上最后一刀:“他还哭了呢。哪个大男人会哭的?”她虽然受师父影响,对男人没有好感,却也认为男人是不会哭的,因为哭泣是软弱的象征。可是段誉见到萧峰就哭,那就是他“并非男人”的证明。然而段誉摆明了是男的嘛,“并非男人”四个字说不通,倒是南海鳄神英明指出的“男人也可以做小媳妇”此话甚是有理。
铁证如山,萧峰和南海鳄神都哑口无言,特别是,萧峰的前襟到现在还是湿的呢。大理地处南疆,湿气甚重,段誉的眼泪抹在萧峰胸口,要是在中原,早该风**了,偏偏是在大理,到现在还潮着呢。再配上段誉小脸煞白,软绵绵的伏在萧峰背上的小兔子模样和他下个悬崖都吐得又如怀胎十月的惨烈形容,两人都默了。
这真是没法解释了。
还是等段誉醒过来让他亲口说明吧——萧峰和南海鳄神不约而同的想到。
木婉清看着两个人没法反驳她的话,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自己武功虽不如他们二人,但也有能让他们不得不服的地方,也足够骄傲的了。
骄傲的木婉清越过原地驻足的萧峰和南海鳄神,带头往前走。还没走出三步,就听萧峰一声厉喝:“站着别动。”那声音中含有内力,以木婉清功力,当时就僵住了。一个人影捷如飞鸟般向她扑来,木婉清心下大骇,想躲是万万来不及的,就是放袖中暗箭阻止片刻都不能。正惊骇间,那人一到近前,伸手便朝她肩膀抓去。
身后萧峰掌风逼到,那人知道萧峰厉害,不敢硬接,只得向上一个拔高,纵跳避过。木婉清虽见他轻功高超,却也万万想不到有人能在力道用老之时再次纵跃,这等功力,便是师父也是远远不及,霎时间百感丛生,危机一解,登时双腿发软,坐倒在地。
萧峰背着段誉赶上前来,挡在木婉清身前戒备,南海鳄神却吱哇乱叫着冲过去,对着为首那人嚷嚷道:“老大,老大,你下手轻些,那是我看中的徒儿,你可别给打死了。”
木婉清心道:这个恶人还有老大?哪该恶到什么地步去?好奇的抬眼去看,见是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长须垂胸,面目漆黑,一双眼睁大大的,一霎也不霎。这人手持两只细细的黑铁杖,拄在地上,支撑身体,双足凌空,却原来,他两条腿已然残废。木婉清虽然性格暴躁,手段毒辣,举手便即杀人,但见了这等相貌残怪之人也不由心生怜悯。再一细看,发觉他面部肌肉全部僵硬,眼皮无法闭上,脸上自更无喜怒哀乐之情,不由更加同情。
来人正是“四大恶人”其中之三,段延庆、叶二娘和云中鹤。那个直奔木婉清而去的自然是死鬼云中鹤,他本是看到女人就想占便宜的,只是阻挡他的人乃是萧峰,他才不敢作怪。叶二娘自然也从段延庆那里得知在万劫谷和他们力战之人便是那个曾挫败过老大的萧峰,当下也不再以那日战败为耻。只剩一个二货岳老三,因为抓着段誉提前退场,才会至今不知道他口口声声教训着的“徒弟媳妇”是他们家老大都惹不起的顶尖高手。
段延庆冷冷对着萧峰一点头,就招呼南海鳄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