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大少爷还认得出他。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楚天磬认识他,而是他的头顶绿色的小字标示着。如果楚天磬还清醒,一定能从记忆中找到他关于这个董事长秘书的设定,简单来说,这位秘书是个忠心耿耿的下仆。
并非忠诚于楚泰宁,或者某一个个人,他忠诚于楚家。
楚泰宁是白手起家不假,但白手起家只能说他年轻的时候一穷二白,不能说楚家就是什幺一穷二白的家族。简单来说,建国以前楚家也是一方豪门,动乱开始以后,一部分不受重视的支系带着少许家财出国避难,直系则留在国内,试图在乱世中闯出名堂。
然后发生了什幺不用细说大家也知道,留在国内的直系败落了,出国的支系反而在异国他乡扎下根来,并且取得了不小的财富——这不是说支系厉害直系窝囊,而是直系心有大义,支系呢,有钱赚就行。
国外的楚家人发的都是一些国难财,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肮脏的,里头的龌蹉和糟心事也不用多说。
再然后呢,兜兜转转的,国外的楚家人逐渐败落了,国内的直系却遇上好时候,借着国家急速发展的东风重新崛起。而且国内的楚家直系因为当年的事情死的差不多了,到现在,就剩下楚泰宁这一支还活着。
西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到楚泰宁身边来的。
当初他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年纪还小,也就十几岁,楚天磬比他还小了几岁,对这个可以跟在父亲身边的同龄人毫无好感,接受旧式教育的西泠对着楚天磬事事忍让,久而久之的,楚天磬也觉得找他的麻烦很无趣,便不太搭理他了。
现在原以为非常厌恶自己的大少爷居然还记得自己,西泠有些受宠若惊。
“是我,大少爷。”他目不斜视,直接无视了角落里笑得满脸僵硬的女服务生,弯下腰在楚天磬耳边说话,“您还能自己走吗?”
“没、没问题。”楚天磬有些含糊地回答。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这过程中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西泠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双手微微向前,做好了搀扶楚天磬的准备,见楚天磬只是晃了一下就站稳了,他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他扶着楚天磬离开了这栋建筑,美丽的迎宾女郎穿着旗袍优雅地下腰,齐声说:“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声音珠圆玉润。
但这两个人都没有把美丽的迎宾女郎放在心上,西泠面无表情不说,楚天磬还厌烦地在鼻尖挥了挥手,含糊地抱怨:“难闻死了。”
“马上就送您回家,大少爷。”西泠轻声说。
一路上他始终落后楚天磬半步,谨慎地在楚天磬迈错步子的时候伸手护持,那架势,跟送的是个什幺皇帝似的。不过在他的心里,楚天磬不是皇帝和和皇帝差不到哪里去了,他送的这可是活生生的太子。
胆战心惊的,既要关心前面的来人,又要关注后面有没有人追赶,中间还要小心楚天磬自己有没有摔着,进了电梯间还要小心让楚天磬站直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走得比一个小时的路还要辛苦,总算伺候着楚天磬上了车,坐到了后座上,西泠长舒了一口气,给董事长发了个消息。
“祝礼汇报完毕,一切正常。大少爷喝多了,正准备送大少爷回家。”
他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就收到了董事长的回复。
“送他到我的办公室。”
他回道:“明白。”启动了车子,载着楚天磬开向楚泰宁的办公室。
楚泰宁有很多的办公室,每一个城市的公司总部都会为他留出办公室,平时闲置着,要是这位董事长哪天心血来潮过来观察民情,那个空置的办公室就交给他使用。这幺多办公室楚泰宁绝大部分都没有踏足过,他最常在的办公室还是本市公司大楼的顶层。
说是办公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家。
一整层顶楼都是楚泰宁的,里面除了处理工作的办公室以外,还有休息用的卧室,洗漱间,书房,甚至传说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型健身房,健身房里所有工具一应俱全,包括一个标准大小的泳池,设计师当初还动过心思要修一个高尔夫球场,被楚泰宁拒绝了,楚泰宁不喜欢高尔夫球,他觉得只要会打就行了。
楚泰宁平时就住在公司的顶楼,他是个终极工作狂,每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眠用的八个小时和吃饭、锻炼的时间,他恨不得把每一秒都用在工作上。
在妻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好歹工作完了以后会回家去住,每年还会定期和妻子出门旅行,虽然每次旅行都会顺便到当地解决一些单子,促成几笔合作,开拓一些市场,但好歹谈完了工作以后他还是会去休息的,妻子死后,好像人类的所有情感都在他身上退化了,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甚至两个儿子都委托别人去管。
这个“别人”就是西泠。
虽然楚天磬自己没有印象,也不知道,但是他所有需要通知家长的事情,都是西泠为他处理的。西泠为他开家长会,西泠在他的成绩单上签字,西泠在他调皮捣蛋的时候去处理他闯的祸,甚至是西泠为他拟好的大学待选名单。
这幺长久地照顾和注视一个人,即使铁石心肠也很难站在那个人的对立面,尤其是照顾的人还是自己将要效忠的辅佐的对象。
在楚天磬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qín_shòu爹的身边安插了一个最接近qín_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