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意点了点头,白少央便对着顾小姿和薛杏儿道:“顾姑娘和薛二娘又是何时得到通知的?”
顾小姿想了想便道:“是十天前才收到何公子的书信的。”
薛二娘也道:“我和其他人也是十天前才接到他欲擒拿韩绽的消息。”
白少央敛了敛眉,却未曾再说下去。
若不是得了内奸的消息,这伙人怎能那么早就得到消息?
可倘若顾小姿和薛杏儿所言不虚,那他们皆是十天前才得到的消息,这消息又要如何才能提前半月就泄露出去?而且竟连路线都泄得如此完全?
难道是何鸣风的身边出了内奸,提前泄露了擒韩计划?
那小厮阿卓看着也是个老实人,莫非他身上也有问题?
这些疑问同样也在顾小姿等人的心底徘徊,只是他们却不愿想到更深的一层。
若不是何鸣风身边出了内奸,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了。
但这个可能,白少央却一句都不能对着顾小姿等人提起。
他光是在心底想想,都要觉得胆战心惊,连呼吸都变得不均匀起来。
莫非这苏和尚是在撒谎?
像他这般心机深沉之人,哪里肯轻轻松松一审就全盘托出?
他故意投诚,难道就是为了放出这些假消息,以迷惑人心,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
白少央将这番想法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唯恐自己啃错了地方,或是嚼得不够透彻。
苏如意见他难以决断,似也想到了自己的一番话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当即面色恳切道:“白少侠不信我也是人之常情,但请少侠将我带在身边。若少侠之后看到的与苏某说的有半点不符,那苏某这颗大好头颅就是交割给少侠也无妨。”
白少央淡淡道:“你既这样说,我倒不敢把你带在身边了。”
苏如意笑道:“少侠若是怕我冲开穴道,还可以做点别的。”
白少央微微一笑道:“苏和尚倒是个明白人。”
有一种功夫是可以移穴易位的,他可不敢在苏如意身上冒险,所以等一见到何鸣风,他就要讨要一颗毒丸,逼着苏如意服下去。
这毒丸用在韩绽身上,都能让他无力握刀,更何况是苏如意了。
苏如意却了然一笑,眼底泛出了一些暧昧的光,仿佛误会了白少央的这句话。
他忽地低下身子,在顾小姿的惊呼声中解开腰带,恭恭敬敬地奉上道:“不知少侠想如何绑我?”
白少央微微敛眉道:“如何绑你?”
苏如意眼中发亮道:“五花大绑、四马躜蹄、龟甲缚,少侠喜欢上哪一样?”
白少央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道:“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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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意到底是被顾小姿等人看管着,而路凭川和付镇兰则负责把周千盛、姬遥峰的尸身转移到另一处隐秘之地,否则等他们一路押送回来,这两人的头早已不知要去何处了。
白少央先带着消息去见了何鸣风,这人身子太弱,所以不能出来埋伏,只能和韩绽一起躲在山洞里小憩。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正不知从何说起,可见到何鸣风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实在不辜负“富贵闲人”这四个字。
原来何鸣风嫌山中长夜漫漫太过无趣,便托了阿卓寻了一块桐木的木块。阿卓把这木块削得平整光滑之后,便在上面装了三根弦,竟做成了个粗陋版的古琴。何鸣风就在这小古琴上挑弦弄乐拨上几声,一夜下来,竟能作得几个小调。
白少央听得那泠泠几声传出来,也不知该如何欣赏,只看了韩绽一眼。
韩绽此刻正闭着眼窝在山洞的一角,似乎并没有兴趣多看白少央一眼。
可白少央知道自从自己踏入这山洞之后,他的呼吸就乱了一点。
何鸣风似是看出白少央有话要说,便扬了扬手,让阿卓和韩绽先走了出去。
等这两人走远之后,他才对着白少央笑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不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指了指碗里的水——那是阿卓从叶子上采来的露水,还有周千盛从河里取来的溪水。
可这些水白少央都没兴趣去喝。
他的嗓子没有在冒火,可他的心里却生着一股邪火。
这邪火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灭下去。
等他把苏如意的话说了个大半,这火才稍稍熄了一点。
可是何鸣风眼中的厉火却好似烧了起来。
他唇角一扬,一语道破:“你不是来向我汇报的,你是来向我澄清的。”
白少央道:“我一个月前就知道你要擒拿韩绽的事儿,可泄密的人并不是我。”
何鸣风道:“我知道。”
白少央却有些不自在道:“你怎么能知道我是完全清白的?”
事实上他几天前就把事情告诉了叶深浅,所以也算不上完全清白。
何鸣风忽地眸光一闪道:“我知道你清白,是因为泄密的人是我。”
白少央忽地愣住,整个人都仿佛被钉在了那儿。
何鸣风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砸在他的面前,把这大地都震得裂开了一条缝。
他的脖颈背后发着凉,心底窜着火舌,嘴上则厉声道:“真的是你!?”
白少央在心中的确有过怀疑,可他没想到何鸣风竟这么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承认了。
何鸣风只微微一笑道:“我从找到你的那一天起,就在等着如何把消息散出去了。”
瞧他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