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慕容非宛然一笑,温和明朗:“在下不知道袁小姐有事找在下,劳袁小姐久等,实是罪过。”
视线在慕容非面上停留了一会,袁竹郁闷不吭声,神色中却隐隐有了些奇怪。
慕容非并不以为意,只继续微笑:“下次若袁小姐还有事,只消让个下人通知在下,而后在屋内稍事等待便好——在下会尽快去见袁小姐的。”
慕容非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机锋的话说完之后,袁竹郁也终于把她的视线自慕容非的脸上移开。只是此时,袁竹郁的脸上却透着些掩藏不住的微微鄙夷和些许让人说不出的复杂:“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谁的意思……袁小姐希望是谁的意思?”慕容非一顿,随即不待袁竹郁回答,便风清云淡道,“——袁小姐希望是谁的意思,那便是谁的意思吧。”
这句话端的是不客气已极,袁竹郁作为一个千金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之间,却是连脸都白了。
用力拽了拽拳头,借着疼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袁竹郁有些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道:“打扰慕容公子了。竹郁有些事情想和公子谈一谈……不知公子有没有时间?”
虽然肩膀一直在恼人的抽痛着,但反正不缺这么一会功夫,慕容非也就点头,率先走到一旁临水的凉亭里。
袁竹郁跟了过去。
相对坐下后,收敛心情的袁竹郁面上泛起淡笑,一时倒是明艳非常:“数月不见,慕容公子看来已然深的长皇子信任……实是可喜可贺。”
到底并非老谋深算,在说到最后那几个字时,袁竹郁敛下眼,语气也不由得显出了些许勉强。
但慕容非是什么人?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袁竹郁这点的言不由衷甚至没能让慕容非多抬一下眼皮——事实上,就算是方才他主动为姬容所做的事情,也比现在这点不痛不痒的言语更厉害得多。
但那个方才,是慕容非主动去争取的。
而慕容非自己,甚至觉得赚到了。
——赚到了。
“袁小姐客气了,殿下的心思决断又哪是你我可以揣测的?”慕容非淡淡笑道。
听出慕容非话里的意思,袁竹郁不由皱眉,旋即却笑道:“说来之前慕容公子还提醒过竹郁,竹郁该向公子道谢才是。”
言罢,袁竹郁起身,竟向慕容非盈盈拜下。
一瞬的惊讶过后,慕容非侧身,不愿受礼:“袁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看慕容非的动作,袁竹郁坚持行完了礼,这才起身开口,语气大为平淡:“或许对慕容公子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但总有许多人,却连那举手之劳也不愿意做。”
慕容非心头一动。之前他从没有把袁竹郁看在眼里,只以为对方纵有些胆子,但到底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成不了气候。但眼下的她既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一番话……那心态却是足够了,以后注意一二倒也不妨。
脑中转悠着绝对无法让当事人心情愉悦的主意,慕容非面上半分不露,只笑道:“在下其实不算好人,袁小姐若是再外头呆得久一些,便定然……”
慕容非突的顿了一下,但这停顿很短,短得让何慕容非面对面的袁竹郁根本没有注意到便已消失。
“便定然能碰见真正好心的人的。”慕容非微笑着继续把话说完,混若无事。
养气功夫不到家,袁竹郁听见慕容非的话后,神色当即变得古怪。
而慕容非却是笑意吟吟,只当没看见袁竹郁的神色。
片刻,还是袁竹郁轻咳一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总之……还是多谢慕容公子了,今日却是什么都没有准备,等下次竹郁必定备上心意,好好答谢公子。”
心知对方是为日后的接触准备理由,慕容非也没有说破,只含笑着再客气了几声,便目送自觉已经达到目的的袁竹郁离去。
树影婆娑,片刻之后,袁竹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并未收回视线,慕容非继续看着袁竹郁消失的地方,再默默提起内力,直至确定了周围十丈之内都没有人后,慕容非才抬起手,抚了抚嘴唇——方才那侍卫首领和袁竹郁视线俱都停留的地方。
手上并没有异样的感觉。
慕容非想着,随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
……腥味中还带点苦涩?尝到了意外的味道,慕容非不由疑惑的挑了眉。
唇角并没有破了口子的感觉,也并不像是血的味道,那是……慕容非漫不经心的想着,正准备迈步离开,脑海中却倏然蹿出了一个念头。
不是血的味道,那是……那是——一个可能性,瞬间占据了慕容非的脑海。
而这个可能,让心肠惯常比铁石还硬、脸皮素来比城墙还厚的慕容非也是一阵僵硬,一阵尴尬。
但不论如何,属于绿芜别院的夜,还是终于安静下来了。但同一个天空之下,距离绿芜别院千里之外的瑾王府,却是刚刚迎来黑夜。
浓得望不见尽头的黑夜。
“……如此,已经都在掌握之中了。”瑾王府的书房内,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向姬辉白报告。
坐在雕花靠背椅上,姬辉白啜了一口浓茶,微微点头。
见姬辉白没有再开口吩咐事情,那报告的人便也欠了欠身,轻声道:“殿下既没有吩咐,小人便先告退了。”
姬辉白淡淡应了一声。
不敢怠慢,报告的人又行了一礼,这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