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阙低声说:「没有什么原因的。」他说:「反正我就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看到你受伤,这样而已……」
小阙的声音很温柔,小阙的想法很理所当然。
小阙说:「虽然所有人都说你坏,我也知道你坏,可只要你不再杀人,至少不在我面前杀人,我就会护着你。」
柳长月静默了半响后,突然干笑道:「你为何认为本座需要你护着?」
小阙也静了静,而后才开口。他噪音干净,温和柔顺地说道:
「在天璧山庄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守夜,很多时候我都和致远大师一起,听他讲一些我也不太懂的话。
致远大师说,伤人者,皆为心内有伤者。又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恩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怨憎会苦、忧伤别离苦。再怎么,也是个人,再怎么,也只是因心里苦。大师说与我听时我原不明白,可是后来与你在一起,很奇妙地,我却渐渐懂了。
你要杀柳天璇,是因为你失去了你最好的朋友小九。小九一定很喜欢你,对你很好,所以你将它看得很重,几乎和你的命一样重。
清明阁的仇、失去所有的恨,那些东西在小九离开后填满你的心,所以不停杀人的你,其实是所求不得、怨憎离的苦所造成。
从那时起我就想,如果我在你身边,而正巧你也高兴我在你身边,我笑时你跟着我笑,你就不会苦。仇人来寻时我护着你,你不杀人不结怨,你就不会苦。若你还是苦,就告诉我,我来替你苦,不会再让你苦。」
小阙的一番话说得有些乱,但柳长月却明白小阙想说的是什么,也懂那个致远想借着小阙告诉他什么。
柳长月握着小阙受伤的手,轻轻地,伏下首去。
他几乎是虔诚地将吻落在小阙焦黑的烙印上。
这个以火以铁烧红了刻上的印子,不只是烙在小阙的手掌心里,当小阙为他挡下的那一刻,也狠狠地烙在了他心里。
「柳大哥,手没擦,脏。」小阙想把手缩回来,然而柳长月却紧紧扣住小阙的手腕。
那个吻,是誓言。
人生有八苦,他内心有痛处。
但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就不苦、不痛、不兴杀意、不造杀孽。
无所求不得、怨憎离的苦。
第二章
柳长月在替小阙上好药后便搂着小阙上床睡了。
照柳长月推算,他们应该是在卷入蓬莱岛外的五行八卦阵后幸运地被海浪推到沙滩上而后才让岛上的人发现,将他们囚禁起来。
算上昏迷的时间,他与小阙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这时他最忧心的就是小阙的伤,其余的什么他都不关心。
小阙被柳长月拉上床时急着说道:「你也被打了一鞭,现下还流着血呢!柳大哥先别睡,你肯定很疼吧,换我替你上药好不好?」
柳长月连话也不想说,只是把小阙推倒在床上,而后从后头轻轻环住他的腰,拉起温暖的被子将两人盖上,闭上了眼。
疼痛?他感觉不到疼痛。
流血?或许血流干了 ,这孩子会为他挂心一辈子永远无法忘掉他,那就最好了不是吗?
得其一抹青睐,是求之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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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整夜柳长月都放任着伤口不理会。
他只要待在小阙身边就会很安心,安心得没有多久,便睡了过去。
小阙被抱着,则是睁着眼一直看着墙。
他也不晓得柳长月是怎么了,竟然不肯上药,也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因为跟着柳长月有段时间了,小阙还分得清楚柳长月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这回好像没有生气了,但奇怪地彆扭着,连身体也不顾。
小阙没有睡意。他一直等、一直等,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柳长月的胸口平稳起伏,气息绵缓似已睡着。
这时他低低唤了一声:「柳大哥?」
见柳长月没有动静,于是动作轻缓地先把柳长月放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拉开,而后慢慢转了个身,在柳长月身上睡穴点了一下。
烛光已灭,此刻唯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屋里来。
虽然点了睡穴,但小阙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深怕动作一大就吵醒柳长月。
他先揭开柳长月身上留着的半条被子,再把柳长月给翻正躺好,跟着解起柳长月衣衫时却发现先前柳长月受那鞭子时流的血大半已经凝固,黏着衣衫也连着肉,若是硬扯,不包准柳长月能被痛到跳起来。
小阙困扰地想了想,而后灵光一现,先用剪子把血渍附近的衣衫剪开,再拿盆子取了些冷掉的水,以内力稍微熨热了些,弄湿巾子沾着放在伤口上头,慢慢一点一点地化开血块,费了许久工夫,才将衣衫上黏着的血渍与伤口分开。
小阙学着稍早柳长月替他上药的手法,轻轻柔柔的,先清干净伤口,然后用手指将金创药挖出来,一点一点地把肉翻起来的地方全涂上药。
药涂完后又觉得伤口旁边发红的痕迹也很碍眼,勾着最后一点金削药,再把伤口周围抹了一遍。
待接着以白布将伤口包扎好后,小阙这才吁了好长一口气,总算放心了。
为柳长月换上新的褻衣后,小阙原本大刺刺惯的人也学着轻手轻脚爬上床,回到原先他睡着的那个位置上。
他先是面对柳长月看了好一会儿,见着这个连睡时也微微皱起眉头的人,他忍不住伸出食指按了按,想把柳长月锁着的眉头按平,可没料怎么按也按不平,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