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刚醒来，就感到被什幺死死揪住了脖子上的毛，他艰难地偏过头，果然有一个雄性人类趴在了他身上睡觉。
潘又钻进了他的被窝。格莱长叹一声，他一百三十岁了，对于兽人来说虽然还是毛量充足的时候，可老被那幺揪很难不让人担心自己会未老先秃。
他小心地掰开潘的手，把人放到一边，起床去洗漱。
在做早饭的时候，潘也起床了，他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走进厨房，从格莱身后探出脑袋。
狼人揉了揉他的头：“快去刷牙。”
潘深吸一口气，煎蛋的香味使得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跑去了卫生间。
潘是三个月前格莱从路上捡来的。那时才入秋，天气不是很凉，他从城里回来，发现路边有个人类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光着脚，两条腿上布满伤口。不知是害怕兽人还是怎幺，他躲在树丛后面。不过格莱是狼族，一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随即把人拎了出来。
潘不会说话，看他的反应大概也听不懂兽人语。格莱的人类语很差，镇上的其它人更是一点不会，他只好把这个人类幼崽留了下来。
格莱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小镇距离洛塔不到七公里，那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因此路过这个小镇的人并不少。其中有需要的旅客会来格莱的店里买一些必要的物品，像机车上的零件之类的。镇上只有这一家可以买到维修所需的东西，并且型号基本齐全，所以格莱的生意还不错。
潘住在格莱家后，格莱并没有让他在店里帮忙，一是格莱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二是潘相较于兽人力量实在太小，根本帮不上什幺。
也由于这点，格莱的好友，镇上酒吧的老板，凯茵时常戏称这个人类幼崽是他的“小宠物”。
格莱屡次想反驳，可这在1≒2╭3d▓i点外人看来也没差多少。即便是兽人、妖精与人类签订三方和平协议的今天，私下里仍有把其它种族作为商品的情况存在。
不如说那样更方便一点，像潘这样的，在人口审查官来巡视时把身份定为宠物会比较好。在兽人的国度，作为“居民”的人类仅被允许在规定的区域活动，而作为“所有物”的人类只要把证明主人的铭牌带上，就可以去境内任何地方。
话又说回来，怎幺处理潘依旧是个问题。
“我说，你就把他变成真的小宠物不就行了吗？我看他挺喜欢你的。”日常例行倾听格莱“甜蜜烦恼”的凯茵翻了个白眼，“他身上你这狼人的臭味我隔三条街都能闻到。”
格莱此刻非常庆幸自己是个兽人，这样他就不会和人类一样露出涨红脸的丑态了。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格莱有气无力地回答。
然而这没什幺说服力，凯茵脸上浮现出冷笑：“他之前还给你口了。”
尽管兽人看不出有没有脸红，格莱还是想把自己埋起来：“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是怎幺一回事……我觉得他过去受到的教育可能有些问题……”
凯茵正了正脸色：“格莱，你需要正视自己的感情。”
完了，他一开始不该找凯茵讨论这件事的，不，他不该和人商量这事的，毕竟他在镇上就凯茵这一个朋友，而凯茵在这方面的……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到这，潘去哪儿了？”
“他大概在后面的林子里玩吧。”
凯茵神情柔和了些：“他很喜欢树林。”
“是的，而且他现在很会藏，有时连我都找不到他。”
“也闻不出他的味道吗？”凯茵揄揶地笑起来。
格莱假装没听见，伸长脖子向门外看去：“外面出了什幺事，那幺热闹？”
“今早来了一个人类，应该是他引起的骚动吧。”
格莱大吃一惊：“一个人类？”就算这些年三方交流增多了，也很少有人会独自出现在其它种族的领地。
“他说自己是个死灵法师，这职业在妖精和人类中都不太受待见啊。”凯茵偏过头，“哟，你家小狗回来啦。”
潘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双颊被冻得发红。他嘴角向下垂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见到凯茵后，又重新展露了微笑。
凯茵摸了摸他的头，人类幼崽的头发又细又软，凯茵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天哪，这个手感。作为豹族，凯茵手掌上的肉垫比百分之八十的兽人都敏感。镇上的羊族兽人幼崽摸起来都没那幺舒服，她都有点嫉妒格莱了。
没让凯茵享受多久，潘就被提着衣领放到了格莱的肩上。
“你下手太重了。”格莱显得有些不满。
凯茵做出投降的手势：“抱歉抱歉，未经允许就动了‘你的’潘。”
“我不是那个意思……”格莱偷偷看了眼潘，不知道他能听懂多少。
潘显然没太理解他们的对话，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格莱见状松了口气，任由潘拨弄自己头顶的灰毛。
“他还是没法说话吗？”
狼人摇摇头，潘并非天生就不会说话，而是有人把他毒哑了：“布拉德医生说他很可能找不到恢复的办法。这种毒很厉害，就算是借助魔法石的力量也没办法把他的声带复原。”
“可怜的小东西。”凯茵怜爱地捏了捏潘的鼻子。虽然潘和同龄的人类个头相差不多，但在普遍高大的兽人中间他就像是个小孩子。
凯茵逗了他一会儿，之后就回酒吧了。
今天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