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显然是取悦了对方,熠熠发亮的金色眼瞳都带出几分愉快,轻轻问道:“没为难你?”
江雪摇摇头。他不太能掩饰心情,神情中该是有些愧疚的,眼瞳也有些黯然,鹤丸辨析了会,确信不是对着自己的,那对象是谁不言而喻。心里都快笑开花,面上依然端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唇角:“妥协了?”
江雪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宗三,想找你……聊聊……单独。”
鹤丸不着痕迹眯了眯眼,语调轻松:“什么时候?”
“……明天。”
“好,我知道了,”鹤丸一顿,又笑,“没事的,不会再跟他打起来。”
江雪的手指下意识握紧,无意地带住鹤丸脑后几缕头发,柔软的白发攒在指间,他却舍不得松开手,嘴唇微抿,也不说话,就垂着眼睛那么安静地看他。
鹤丸不用琢磨都知道恋人在想什么:“别担心……他也不会再想伤害我。”
笑得明媚灿烂,语气却低缓:“宗三那么在意你,怎么会舍得你难过。所以……总会接受我的。”
江雪过了好半天才又点了下头。
“我……”
原先是正视着他眼睛的,这会儿眼神却有些躲闪:“我……我很……”
他艰难地迟疑了好久,挤不出话来,表情都带了些窘迫与难过。
鹤丸一时也想不到他要说什么,刚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等待,后来见他眼底都漫起了焦急与悲伤,顿时有些心疼。一只手把臂下的腰肢揽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下他长长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了?”
江雪的手指都绞在了一起:“我……”
实在说不出口,反倒平静下来。他回转视线看他,柔和的灯光映照在脸上,苍白的肤色都像是被笼上一层轻暖,流水般荧美顺滑的长发顺着脸颊的弧线流淌下来,长长的睫毛掩着的瞳仁透彻又静谧,像被日光照透的水晶,夜的阴影丝毫不能遮蔽一分光亮,纯澈到近乎是圣洁。
然后这样的江雪低下头,慢慢吻在他的唇上。
比这要过分的过分的多的事,鹤丸做来都毫无压力,可现在只是嘴唇轻缓的触碰,他就心悸骤停浑身僵硬,连睫毛都要颤抖个不停。
见他没有动静,江雪试探地探出舌,在他唇上轻轻舔了舔,然后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鹤丸仍旧僵在那里。
江雪有些沮丧地偏过脑袋,又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如果他抬头,便看得到,鹤丸眼眶里全是泪花。他要睁大眼睛,才能避免这一股水色直接淌落下来,可他脸上却带着开心至极的笑容,笑得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江雪……”他吸了一口气,声音很小心,很小心,就像是怕再重点就要惊扰了对方,“再吻吻我。”
江雪抱着他,整个人都要埋下去了,摇摇头。
“江雪,看着我……再吻吻我。”
声音中都带着隐约的哀求了。江雪紧紧抿着唇抬起头,视线碰触到他的眼睛时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反过手来捧住他的脑袋,停顿了好久,眼底的羞涩几乎都要化作实质扑朔朔落下来,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吻在他的唇上。
鹤丸死死禁锢着他的腰,用力回吻过去。
闭上眼,就那么笑着流下眼泪。
长曾祢近侍值夜,守了大半夜自己都有些困了,还听到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努力装没听见不成功,叹口气站起身,小心翼翼拉开门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主将睡梦中拱成一团,死死咬着被子哭得可惨:“嘤嘤嘤我的江雪……”
长曾祢:“……”
*
主将化悲愤为动力肝厚樫山去了,誓不捞到爷不还。
宗三还没来得急跟鹤丸单独聊聊,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远征队里。短刀肋差继续练级,太刀大太出阵捞刀,打刀们就被编到了远征与内番的行列。
他面无表情抄起本体就出门了。回来在傍晚,跟一队同伴走到中庭,就眼瞧着那把白衣的太刀走过来。众刀剑显然是没想到鹤丸居然敢主动寻上宗三,一照面都有些发怔,然后挨个儿拍拍宗三的肩,纷纷退散。
鹤丸也不在意,就那么笑眯眯的立在那。
摈弃了最先开始的排斥与冷漠,樱绯色的打刀慢慢冷静下来。比起他那天真忧郁孤僻自我的兄长,他显然要熟谙世情得多。但从另一种角度说来,圆滑总是比固执要好说话太多,江雪固执起来死钻牛角尖,能把人整崩溃。
“兄长说……”宗三犹豫了一下,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说,“他恋慕你……我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鹤丸点了点头:“你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宗三用力抓住刀柄,很强硬才能把自己控制住,“如果,这战争……有结束的那天……”
这把曾是坐拥天下之人的刀,仰着头逼视着他。那异色眼瞳中流转的目空一切的光经历过最残酷的血火,被漫长的时光消褪了几分凄艳,却仍浸润着层疯狂与绝望到孤注一掷的凶戾。
这么一个问题,比最锋利的刀要更残酷,还是直直捅进心房的,避无可避。
鹤丸脸上惯来的笑容收了收,倒有了几分真实。仍是笑着,但眼神要清远得多。
——“那样啊,大概会死吧。”
宗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下一秒就要捏成粉末一般疼痛。
昨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