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随便一说,就能说出不少来。
他不喜欢苦味儿,但是也就那样。真正讨厌的是,被强迫,被欺骗……哦,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从始至终都不变的——最讨厌的“东西”。
好了,就是“那个”了,丝毫不需要犹豫,张口就能说出来。
“一个叫做伊什塔尔的光想起这个名字都会犯恶心恨不得一枪把她扎成刺猬的愚蠢的女人,论起最讨厌,她当之无二。”
是了,光听一字不停说完的这一场串就知道了,埃迪是真的很讨厌那个女人。
他们之间的仇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结下,别的任何事情,埃迪都能抛在脑后,全然不在意,唯独这一个——
很少会记仇的男人对此刻骨铭心,绝不会忘记。
当然了,埃迪这个时候只是在回答迦尔纳的问题。
虽然在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他和迦尔纳原本都很放松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微变,目光偏移,朝着某个被建筑物遮挡了——还在更加遥远之地的另一个城市所在的方向望去。但他们两人也像是早有默契一般,对于已然觉察到的异变绝口不提。
他们把平淡无奇的日子过了这么久,独享了清闲。而在远方,又是一场圣杯战争正在举行。
某个埃迪厌恶至极的女神似乎以英灵的姿态降临了,她之前藏得很深,恐怕就是想要躲着埃迪。可是,圣杯战争一开始,她就算想躲也躲不开。
如果想找,埃迪完全可以顺着方才向着四方扩散、又一闪而逝的魔力波动,把伊什塔尔找到。
但他并没有去找,甚至在一瞬的神色变化过后,眸色淡淡,那点似是无法与厌烦等同的阴翳竟没能在金瞳中再溅起丝毫涟漪。
“倒胃口。”他只冷淡地说了这三个字,随后:“没什么想问的了吧,回去了。”
面上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儿,他的心情不怎么好,这是无可避免的。
大早上赶来、只为喝一杯果汁的这对情侣终于走人了,除了在回去的路上,话本来就不算多的银发男人说的话更少了一点儿,没有明显的异样。
回到了他们租住了好几个月的公寓,在屋里的相处还是很正常。
卢卡斯经受了沉重至极的打击,这一段时间都占了埃迪大人让出来的床休养生息。
只不过,迦尔纳连着给它投喂了一个周的美食,它的心病好像就飞速地好了。这会儿回来一看,恢复了一点点精神的鹰没在床上趴着,应当是从窗子飞出去放松心情了。
这也刚好。
埃迪洗完澡出来,依旧不穿拖鞋,只敷衍地用干毛巾擦了几下的头发依旧湿淋淋地往下滴水。
他坐在床边,让做什么都认认真真的迦尔纳捡起那张被舍弃不用的毛巾,把他的长发裹住,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搓动。
暂时没有被顾忌的眼前的那几缕湿发把水滴到了脸上,视线被模糊了半帘,而且,一张嘴,就会有水滴进嘴里。
无所谓了,反正,没有擦头发习惯——或者说,没有自己动手给自己擦头发的习惯的埃迪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迦尔纳说话。
“话说回来,我们之前工作攒下来的存款还有多少?总觉得是不是快用完了。”
“按照目前的开销来算,大概还能供我们再坚持一个月……在那之前,我会再回到咖啡店打工的。”
“然后又被只看脸的小女生们包围吗?啧,不用打工,太没有追求了,做什么不能赚钱,非要做麻烦的事儿。”
“我觉得不麻烦啊,都很简单——”
“不。”埃迪突然打断他,“你知道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
迦尔纳动作没停,嘴上老实回答:“不知道。”
“非常简单,以后要是没钱了……”
随着话音,他侧过身,隔着水分逐渐增加的毛巾,半干了的银发从英灵的指间滑脱。刚好,埃迪屈起来的食指,一下子就敲在了迦尔纳的胸前。
不是敲在肌肉或是肋骨上能够发出的声音,而是更加清脆的轻响声。
“就把你胸口的这颗玛瑙挖出来卖掉。”
他故意严肃地说。
迦尔纳:“……”
没有停顿,迦尔纳抬手,真的要掀开自己的上衣去挖玛瑙——
“停停停!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埃迪一惊,连忙把这个耿直得不行的傻小子拦住,实在是没想到迦尔纳会真挖。
然而,迦尔纳抬眼看他。
“不会,我没有当真,只是假装了一下。”
埃迪:“……”
“跟你开一个玩笑。”
居然会开玩笑了的英灵用一本正经的声线道神情也很一本正经:“怎么样,开心一点了吗?”
“…………开心,开心开心!都要被你笑死了,满意了吧。”
他的眼角抽了抽,颇为不忍直视,撇开头,似是很不耐烦地把英灵卷起来一半、把肚子露了出来的衣服唰地拉了下去。
虽然这个玩笑其实并不好笑,但是,埃迪的心情着实因此好转了不少。
他还是很想杀掉伊什塔尔,一联想到那个女人就在隔壁活蹦乱跳,郁气就要克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可是……算了。
迦尔纳还在给他擦头发。
毛巾和凌乱的发丝摩擦着湿漉漉的脸颊,这点细微的触感,反倒没有英灵的手指在发间移动的感觉来得清晰。
也不知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埃迪又来了一个转身。
这次就不是开玩笑地去戳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