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瞥了陈风一下,“破锣嗓子,难听死了!”
瞥得不够快,陈风敏锐地捕捉到那双眼睛里,淡淡的血丝,还有闪亮的光,像星星。
陈风於是低下头,轻轻吻着那两颗颗星星,“你唱段好听的我听听,嗯?”
楚卫一骨碌爬起来,躲得远远的,滚!
陈风笑得猖狂又得意,扯开破锣嗓子更加大声地嘶吼起来,高山上那个盖庙哟还嫌那个低!面对面那个坐着,还想你……楚卫啪地扔过来一只拖鞋,闭嘴!
“看来你还是喜欢刚才那首?”陈风头一偏,躲开了拖鞋,换个调子接着吼,“羊肚子那个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哟拉话话难!你在那个山上哟我在那个沟,咱们拉不上那个话话,哎哟招一招手……”
咱们拉不上那个话话,哎哟招一招手……楚卫你给我记住了,甭管到了什麽时候,咱们拉不上话话,你也得给我招一招你的手!
楚卫又扔过来一只鞋,美得你。
手太软劲儿太小,鞋子在半路上就落了下来,横在两人中间,像一只船。
陈风於是不唱了,两个人离得远远的,周围是一片狼藉。卡拉ok停了下来,小包厢安静得出奇,两个人就那麽远远地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
楚卫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个好消……呃,应该算是好消息吧?师父答应,做完这个案子,同意我收手。
陈风显得波澜不惊,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知道。
你怎麽会知道!楚卫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迷惑。
“老雷告诉我的,”陈风闷闷地看着楚卫的脸,“老雷说,他给梁老送了三瓶茅台,还有两条好烟……一开始老头没搭理他,後来他咬牙陪着老头种了一个礼拜的菜,这才磨得老头点了头。”
种菜?种什麽菜?楚卫更加地迷惑了。
“一个网络游戏。”陈风笑了一下,老头也够有精神的,为了偷几个鸡蛋,熬更守夜地在电脑旁边盯着,半截入土的人了,就为那仨瓜俩枣的,忒不容易啊。
他真的答应了?哦,好,好。楚卫的语气没有一丝半点的欣喜,满是失落和茫然。
陈风有些同情楚卫的失落,他知道,楚卫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老雷的多管闲事,可是老雷是他的师父。
老雷不像梁老和陈风,老雷和楚卫接触得很少,他不了解楚卫。楚卫,是不可能收手的,他也许会疲惫会厌倦,却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陈风揶揄地看向楚卫,“梁老已经把你逐出师门了,老人家说了,规矩可以乱,辈份不能乱!所以……嗯,你的明白?”
楚卫很明显地震惊了,木呆呆地瞪着陈风,“什麽意思?”
陈风摸着後脑勺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麽跟楚卫解释。他忽然发现,楚卫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麽聪明,有时候这家夥就是个天然的呆子──尤其是面对感情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可怜起这孩子来,梁老教了他一身的本事,却忘记教给他怎麽去爱。
他爱了,却不知道自己在爱。他想认真地对待感情,却拙劣地不晓得怎麽去对待。所以他能够狠得下心说最无情的话语,然後反复在痛苦中煎熬。所以他想要弥补感情的伤害,却以为只要放弃自己最重视的东西,就是在成全爱了……
原来,我们就是一对儿大傻瓜。
陈风笑着爬过去,揽过楚卫毛茸茸的脑袋,轻轻亲吻脑後那个小小的发旋,你啊……
傻得像个瓜。
去!楚卫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才是傻瓜呢,大傻瓜!
你傻瓜!
你傻瓜!
……於是无限不循环争执中。
争到後来不争了,这种争执实在是有点幼稚。陈风想起来一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
“楚卫,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多大?”
楚卫条件反射地张嘴就答,36!
陈风佩服得五体投地,楚卫就是楚卫,什麽时候都忘不了自己的身份。
“你就跟我编吧,楚卫。”陈风冷笑着背起了履历,“楚卫,男,原名周正,28岁,阴历生日2月初2,阳历生日3月2日……”
楚卫愣了一下,那都是哄你玩的,还记得呢?
“当然记得!”陈风正色说道,“那些资料都是完全真实的,对不对?只不过跟别的假东西混在一块儿了,才更能迷惑人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即是假假即是真,做卧底的讲究的就是这个。”
“你怎麽会知道的?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应该是完全保密的!”楚卫急得喊了起来。
“梁老透露的,不然你以为呢?”陈风好笑地看着他,“老雷下了血本,当然得弄点真东西才肯罢休呢,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
楚卫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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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天,楚卫还是不说话,陈风於是拍了拍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楚卫?楚卫?楚卫!你别吓我啊,我就是开个玩笑,梁老也是为了你好……”
楚卫一把拍掉了陈风的手,忿忿地骂了一句脏话,“混蛋玩意儿,三瓶酒两条烟就把老子卖了,真tmd掉价!”
陈风笑得在地上打滚。
“你笑个d最混蛋的就是你!”楚卫挂不住了,狠狠一脚踹过来,陈风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混蛋,我混蛋。
楚卫忍不住笑了一下,很短的一下,笑得陈风有点愣,他知道楚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