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将这个部族埋葬,又以最为决绝的方式脱了籍。我罪大恶极,该当报应。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事物值得我去牵挂,除了你。”
云韶震骇无比,猜想是一回事,真正听到白胤平静地说出这些杀戮又是另一回事,不禁僵住了。
“我这一生手上性命无数,恶事做尽,现在连你也要走了,抓得越紧越是留不住,便是报应。”
云韶听着,默然不语。
第三日午后,惊讶地发现已经有一个时辰没见到白胤,推开昭元从前的房间一看,整个仙府竟然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云韶一人了。
三日未尽,白胤竟然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这样也好,云韶心情复杂,刚要关上房门,眼角却瞥见了一些物事。
昭元的书案上,摆着数样东西,眼熟无比。
几件旧衣,一只碧绿的竹笛,还有一把剑。这些东西,早已应该埋葬在昭元的衣冠冢内,不见天日。
云韶心神巨震,走上前去伸手一招,剑自动飞到了他的掌心,“刷”,云韶拔出剑来。
样式极简,如同其主一般干脆利落,剑身雪亮,映照出云韶此刻迷茫而震惊的神情。这把剑早在昭元血祭之时,就已经四分五裂,剑带灵性不愿再事他主,即便是云韶有心修复,宵练却尘封自身,一心随主而去。
即便云韶是铸剑之人,也奈何不得。
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被白胤安置在此处。除了这些,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云韶看着极为眼熟,竟是过去十五年间,自己送给昭元的所有旧物都放置在这了。
过去的半年之中,因为心怀怨怼,对一切与他有关的事物都敬而远之,这还是云韶第一回进这个房间,看到这些东西。
“宵练……”云韶松开手,宵练剑自动飞回剑鞘,清鸣示警,一声比一声更急。
云韶皱起眉,目光落在宵练剑上。
主人有难,剑灵示警。
白胤已是与天地同寿的神明,除非诸神陨落时代,又怎么会有难?
云韶忽然想起了唯一的变数,白胤那双眼睛不寻常的瞳色,他早应该引起警觉的,现在想来,再联系这几日白胤偶尔说的话,那绝非吉兆!
“白胤,你这厮……”云韶恨恨甩袖,刹那间便灵闪出了界。界外竟然便是晦明神殿,此界的入口竟是白胤的寝室。
空无一人,连青英和那些只剩躯壳的傀儡都不在,空空荡荡地,云韶心里一沉。
此刻云韶已经无心再看,伸手召来自己的佩剑纯钧,怒道,“这混账,从来不让人省心,死了最好!”
说着,云韶先去了东君神殿之外,仙侍客客气气地同他说,“今日一早神君便不在殿内了。”
云韶焦急道,“那敢问尊神有没有说过,他要去往何处,有何事?”
仙侍摇了摇头,“未曾说过,但想必不是小事,从昨日起我家神君便忧心忡忡,似有犹豫之色,还嘱咐过,近几日不会回殿。”
在仙帝殿外得到相似的答复之后,云韶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天地间唯有的三位神君齐齐消失,究竟是为了何事?竟然均是未提前告知身边之人,神神秘秘,不为人知。
不说他们,连青英都不见了踪影。
一念及此,云韶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恼怒,焦急白胤音讯全无,怕是凶兆。又恼怒自己巴巴赶来,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怕白胤出事。
可修行到他这个地步,对于不祥的感知已经不是一种单纯可有可无印象,而是一种具体的预感了,这绝非空穴来风。
云韶的心跳急遽地跳动着,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
他此刻静立在云海之中,闭目凝神,这一安静下来,以往白胤说的一句句都具体地浮现在了耳边,“若非此刻还有事要办,”
他要办的事何事?这最后两个月,白日不见的时候他都在忙着什么,为何只字不露?
这两个月中白胤说到的事很多,鸡毛蒜皮的都能反复说,但却绝不主动提起他每日在做什么,这说明他所忙的事,必须是隐而不发,尤其不愿意告诉给云韶知晓的。
云韶又想起了那日在地狱最底层,白胤曾经说,“不过是被此间戾气影响,出去便好了。”
然而离开之后,在白胤情绪激动之时,云韶偶尔也会见过一闪而过的红芒,每当此时,白胤必然情绪失控,举动异常凶戾粗暴,事后,云韶也并非没见过后悔之色,不过,彼时云韶满心的愤懑,只当他是猫哭耗子。
追溯到最后这一个月,两人关系更为疏远,云韶也不是未见过那异色,只是未再开口。
如今想起,竟已是这般明显了。
还有一点较为奇怪,云韶想起,第一面见白胤时,白胤曾说自己百年轮回一次,是为了悟道么?然而据云韶对白胤的了解,他绝非潜心向道之人,这一说法未免太过牵强。
再者,悟道修行之法千千万万,轮回虽然也是一种,但却是最为艰辛的一种,且风险极大。若是等闲出了点差错,可能便会让原身受损,是以众仙多会选择更为中庸一点的办法去修炼,极少对修炼狂热者,才会选择此法。
比如最后一世,由于昭元乃是血祭而死,死因非常,因此白胤之后察觉灵魄缺失还需亲自到天舫,寻找碎片才能拼补完整。
而白胤本来便已是至为强大之神,除了东君仙帝,无人敢撄其锋,又为何要选择如此偏激的办法修行?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