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之桦手指在微微颤抖,分不清是激越还是胆怯。
可是周围的掌声已然再度响起,热烈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
林之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上舞台的,他唯一能感觉到只有指尖触上琴键那一刻,仿佛全身的紧张都放松而去,仿佛全心的积郁都尽皆消散,那是种无法言说的归属感,沉甸甸的,却无端令人心安。
“之桦,准备好了?”
靳远轻问,林之桦在他左侧坐着,微微颔首。
一起,一落。
指尖跳跃。
水一样缠绵的旋律便以钢琴为中心,徐徐向四周扩散开去。时而沉静,时而忧郁,时而像柔情的低语,时而又似悲哀的冥想。
黑白琴键上,指尖的双人舞蹈也那么完美。
林之桦
半阖着眼眸完全沉浸在音韵的天堂里,虔诚地憧憬着这一片圣洁的领域,反复吟诵、反复膜拜、反复追寻这水畔湖心的诗篇,以及那些久违了的自由感,释放一切的自由感……
他曾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再体会,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仍旧是被钢琴解救了出来。
仍旧是,这个男人,带领他邂逅这片圣域的男人——
靳远。
第二十四章
演出很成功,不过钢琴师却在最后一曲完毕之后,立刻就从礼堂神秘失踪,许多想要签名的同学们只能失望而归。
雨下得很大,各色花花绿绿的雨伞雨衣从礼堂挤出,朝不同的方向离去。雨势遮掩了他们热烈讨论的话音,没有人注意到礼堂后一辆黑色小轿车,穿过人烟稀少的校道,缓缓驶出学校大门。
“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林之桦还没有放弃。
靳远却心情很好,笑着说,“何必那么麻烦,反正我也要回宾馆的,顺路。”
“你往东,我往西,哪里顺路?”
似乎经过刚刚那一曲的合奏之后,林之桦对靳远的态度突然亲近了许多,不再那么生疏了。靳远感觉到,心情愈发舒畅,打趣林之桦说,“地球是圆的,往东往西,最后总不得碰到一块儿?”
林之桦摇摇头,也笑了。
那熟悉的温柔神态令靳远不禁心中一动,“之桦,你是不是很久没弹过钢琴了?”
“是啊,很久没弹……”
林之桦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语气不无感叹,“你都听出来了吧?”
“嗯,你今天弹错了两个音。”
“不过你都帮我掩饰得很好,谢谢。”
“跟我还说谢谢?”
林之桦一愣,想起靳远在台上的话,他称自己是他最重要的至交好友……可两年前那个时候,他听说的却分明是——
“之桦?之桦!”
林之桦昏沉中听见靳远焦急的呼唤,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靠在路边,大颗大颗的雨点顺着靳远背后的挡风玻璃滑落下来,一片混沌,视线完全模糊不清。
靳远一手拥着林之桦,一手轻轻抚上他脸颊,眼神满含担忧与怜惜。
林之桦只觉天旋地转,时间仿佛突然倒流回曾经那个夜晚——同样是疾风骤雨的夜晚,靳远浑身湿透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眼底的情绪从狂乱一点点归于平静,最后只剩下浓重的悲哀,似乎天地也是在为他而哭泣。
那样的靳远,就像一阵风,突兀而来,突然而走。
彻底消失在雨中之前,他吻了他。
那是林之桦平生唯一一次被亲吻,却是被一个男人、被他心中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至交好友……亲吻了,却懵懵懂懂不知为何。
甚至直到如今,林之桦也无法确定,靳远当初究竟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在吻他,然后又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思,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年光景……
“远,为什么要离开呢?”
“你想知道?”
靳远问,声音很温柔,像钢琴重弦的尾音。林之桦迷蒙的眼眸蓦然透亮,终于清醒过来,他微坐起身,稍一用力,靳远便了然松开了手。
“我只是不懂……至于究竟能否知道,现在也没太大意义了。”
林之桦微微垂眸,语气平淡,波澜不兴。
靳远却将他手指轻扣间那一丝挣扎都看进眼里,或许其他人没有发现,但他却很清楚,要看懂林之桦的内心,手指的动作远比面部神情要来得准确。
“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去我那里坐坐,这么多年没见,有很多话想跟你聊。”
靳远开着车,状似不经意地发出邀请。林之桦微怔,突然想起手机收件箱中的最近一条短信——
我跟小函在家等你。
“今天很晚了,改天吧,你难得回来一趟,其实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
“呵呵,真的要请我吗?如果可以凭我点的话,我倒很想吃之桦你亲手做的菜,上次在伯母家尝过一回,真是让人终生难忘。”
“……有机会再说吧。”
“我期待着。”
林之桦让靳远在距离小区还有百米左右的路口停了车,靳远也没执意坚持送他到楼下,只是给了他一把伞。
“雨下大了,别淋着。”
“你自己呢?”
“我直接开到宾馆地下停车场,不用伞。”
“那……”
靳远看出林之桦想说什么,便随口调侃道,“如果要谢的话,下次做粉蒸肉犒劳我吧。”
林之桦默然,靳远微微一笑,对他道了声晚安,开始发动车子。林之桦撑着雨伞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影在雨幕中渐渐缩小,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