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访客烦躁地抓了抓头,在外面犹豫了好一阵才踏入门关。精神病院平日没什麽人来探访,许多病人也不适合接触外人,因此连个接待处都没有,入口昏暗没有半个人影,通往内院的门又有密码锁,来访者在门口走了好几圈才抓住一位戴上口罩的护士:“请问…我能见见纪祥吗?”
“你有登记吗?”
“…要登记吗?”
护士的眼神转冷:“那你是家属?”
“不…不是…”
眼见护士语气越发不善,访客——徐子麟连忙掏出警员证:“只是想看看情况,我不会打扰太久的。”
有官方身份的确不同,护士顿了顿转了方向:“你在这里等等,我问问他的主诊医生。”
见她转入走廊敲开一扇办公室的门,问了几句很快就回来:“医生说没问题,但必须隔著门,纪先生的病房禁止所有人包括护士出入。”
“………”有这麽严格吗?
等徐子麟被带到地下底层一间房门外时,才真的被吓了一跳。
门是金属门不说,门上也有著光用眼就不容易强行打开的巨大门锁,只有门下一个不足一人宽的活板门以供投放食物必须品和里面递出换洗衣物等。
这种待遇,恐怕连监狱里的犯人都比他好一些,也只能和动物园里的猛兽持平了。
护士敲了敲门板上的铁板:“纪祥,有位名叫徐子麟的先生来看你。”
徐子麟一惊,正後悔自己没早点提醒护士不要说自己的名字,还在想纪祥肯定不会应门吧,里面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这就来。”
病院的单人重症病房里家俱稀少,除去洗浴用品也只有必须的病和桌椅一套,位於地下层也意味著房内没有窗,幸好有抽湿机长年运作还算乾燥冰冷,但纪祥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却觉得比之自己家里好上百倍。
他温柔地吻了吻床上那人的唇,停下原本要替他翻身擦拭的动作,扯起被子替他盖好:“等等我,一会就回来陪你。”
铁板打开,徐子麟才发现中间还隔著一层起码两指厚的玻璃。纪祥那双乌黑阴沉的眼睛出现在玻璃後,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他了一跳…这双眼中的疯狂意味又比半年前更增许多。
“来看我?”竟然是纪祥先开口,徐子麟都不知道应该答「是」还是「不是」好。他原意的确是想看看所谓的精神病是真是假,会不会又是借病脱罪关两天就放出来的把戏,但真来到这里却发现医院方面…好像是准备把他一直关起来的样子。
“你不用担心。”隔著一扇称不上窗的洞口,这位怨恨缠绕算起来前後共近十年的仇敌对他笑了,笑容谈不上阳光,但也没有了拘留时的讽刺敌意,徐子麟却仍然不觉得那笑容好看,总觉得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沉重痴狂。
“我不会再出去了,他在我身边,我们会很好地…是的…我们会一直好好的…”他说著说著声音越来越低,近乎耳语,渐渐神情恍惚,眼睛似乎也没在看徐子麟。
护士警觉心强,拉著徐子麟後退了一步:“小心,病人经常出现幻觉,曾经有从窗口袭击人的前科。”
“…………”所以才装上玻璃的吗?
自言自语了一会,纪祥好像又清醒了点,重新对上徐子麟的眼睛:“反正我不会再出去为害社会了,你还有什麽事吗?”
徐子麟想问他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对那些不管证实还是怀疑是他杀的受害者,还有许家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的母子。
事到如今近一年下来,许母从不信到相信,还找人查过可能和许明志私奔的女人,对方身份是知道了,却发现那个人也一起失踪了,丢下年幼的孩子在福利院。
虽然双方亲友都没人愿意相信这两人能做出如此冷酷没有人性的事,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认识的那个人都有可能这样做的潜在性格。
许父最近从医院醒来,许母才收起哭得苍老的脸容,花了一整天整理妆容打起精神。她还有一个小孩要养大,大儿子的事她还没敢告诉先生怕把人惊回佛祖那去,最终也只能催眠私奔就私奔吧,就当他私奔也比失踪好。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倒宁可相信儿子是在异地他乡好好活著。
至於徐子麟对纪祥的怀疑…她也不是不信,但是……这事也是不信比相信好的。
对於一个已经囚在精神病院曾经以亲儿子都比不上的态度待她的孩子,即使在心中始终和亲生的有所区别,她也不愿意再追究下去。谈报复什麽是年轻人才有的精力,她现在唯一的力气就是把小儿子拉扯大,有朝一日把丈夫接回家,安度晚年。
徐子麟听过她的想法後没法认同,但可以理解。正因如此他才来到这里,却发觉自己面对纪祥的眼睛长久说不出话来。
“……许明志真的私奔了吗?”
纪祥的笑容变得诡异,他眼角弯了弯:“谁知道呢?”
铁窗擦的一声关上了,护士经验十足地断言他不会再搭理人了,带著徐子麟原路出来送出病院。
院外阳光明媚,林荫小道,徐子麟却只觉寒意渗骨,树影阴森。他郁闷地走了好一段距离,莫名地因为某种感觉回头一望,似乎看见其中一扇窗後有个人影。
大约是某位医生,远看穿著白袍戴著口罩,却给人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像谁呢?
徐子麟回想片刻才想到那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像纪翔那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