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俩也不会成亲。
怀胎初期就如此,后头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办?偏偏景澜整日事务缠身,一刻不得休息。
程有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如果自己能撑起一个安稳的家,景澜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又偏偏,这整个天下的太平安定,都要靠着景澜。
二人于船边站下,景澜靠在程有身上,望着水天一色,道:“江山秀丽,可惜人们总是着眼于俗物,辜负了这片美景。”
“可是美景就是美景,又不会消失。”程有突然开口,景澜扭头意外地看着他,程有不好意思地一笑,“我随便说说。”
“你说得极对。人们所能辜负的,唯有自己。以前我常想,等到哪日事少了,空闲了,一定要四处游览,山水为乐。如今你提醒了我,那些都是借口。”
程有嘿然一笑,“反正能有一时高兴,就高兴一时。事情是做不完的嘛。”
景澜点点头,“此刻我就很高兴。”
程有不明白地看着他,景澜伸手拨顺程有被江风吹乱的头发,认真道:“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程有“腾”地脸红,不禁别开眼神。哎,大庭广众,还是……有些别扭。
“啊!薛师父在那!”
程有伸手一指,景澜顺着看去,见薛沐风坐在船尾僻静处,任江风吹起蓝衣与黑发,他只低头注视银光剑上的玉佩,一手细细抚摸。
“沐风此时,也很高兴。”景澜道。
“哦。”程有挠了挠头,没懂。
临近青州,景澜的身体总算好转不少。景澜笑道,腹中胎儿到底是他的孩子,知道爹爹要做正事,该不闹时立刻就不闹了。
按照逐江水流的方向,一行人从上阳进入,一路行至首府青州。
当朝右相前来,地方万般重视,一应接待十分周到,也恰如其分。毕竟大齐开国不久,建平帝三令五申行节俭之风,若做得太过,让右相大人看出点奢靡腐化的官僚风气,就地办了你,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景澜每到一处,都会亲自前往水利设施观形绘图,再观察当地水流走向与水文特征,回到住处后与官员研究修改,小处让工匠即刻动工,他随行检验,大处需配合其他郡府调整的,则先整理在一处,待巡完整个青州,再做决定。
一忙起来就没个头,时常程有已经睡了一觉起来,景澜仍在灯下写写画画。
一日用饭,程有吃着江边的地道鲜鱼小菜,却食不知味,最后终于问出了困惑他一路的问题:“行波,督造水利自然关键,可为何……要你亲力亲为,不交给工部?”
景澜淡笑道:“大齐建国之初,各地满目疮痍,我向皇上进了全国水利建造图,用最短的时间恢复农业,提升国力,这才升了相位。如今已历三年,到了重修之时,自然也要我来。当时国库空虚,青州水利尚可使用,便放着没管,现下再不管,可就不行了。”
“主人修全国水利时,依古法为凭,更采用了许多新法,换了旁人,怕是不懂。”薛沐风在一旁补充道,“子褚真人荐主人为相,便是因为主人全才。”
程有愣愣地听着,“哦……原来如此。”
“沐风真要折煞我了,”景澜一脸无奈,“不过是希望此事有始有终,我就放心了。”
程有憨憨地挠头,“我就是怕你、怕你吃不消。就算近来身体好,也要注意,有空就休息。”
“嗯,也就是先头累一些,等图纸绘成,所有修改的地方确定,我跟负责的官员和工匠讲清楚,后面就没什么了。”
景澜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然。连程有都想的到当朝右相参与此事实乃小题大做,那些有心之人自然更会怀疑。但也无妨,有些事心照不宣,只看双方如何出招应对。
二十五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最后一站:青州。
临近中午到得城下,顺宁王姜全出城相迎。只见他头束金冠,一身紫服蟒袍,身材高大,英武不凡,青州侍卫与官员在他身后列队,更添几分枭雄之气。
此等场面程有近来见了不少,之前总觉得来接的人十分恭敬客气,今日却不同,大概是因为顺宁王亲临,王气所在,一派凛然,令人生畏。
然而景澜依旧从容,一顶乌纱、一身绛红官服,穿在他身上却不刻板,反而带着十分的清气与雅致。微风中,他上前躬身,“微臣景澜见过顺宁王殿下千岁。”
姜全十分友好,亲自相扶,“景相为民操劳,一路辛苦。”转身挽起景澜左臂,做入城状。
列队的官员侍卫纷纷下拜,“参见右相大人。”
景澜淡笑:“诸位免礼。”
众人刚起身,景澜又道:“圣上口谕。”
此言一出,大伙儿再次跪倒,连顺宁王也不例外,程有见自己这边薛沐风及其他人都跪了,也连忙跪下,景澜一人立在当中,道:“青州安定,全赖顺宁王劳心劳力,诸位协同合作,劳苦功高。”
姜全道:“皇上谬赞,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场上一套一套的,可真是复杂,程有这么想着,再看时,景澜已与顺宁王并肩入城。
为表礼遇与亲切,顺宁王没有安排官驿,直接让景澜一行人入住王府。王府不愧是王府,富丽堂皇,让人眼晕。安顿好后已是午饭时间,姜全道:“景相风雅,恐怕王府俗物入不了眼,今日本王也附庸风雅一次,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