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迹象。楼千弦俯身过去,撩起一缕云鬟,摩挲把玩,轻放归去,转而抚弄洛蓝艳的眸角。睫羽轻颤,水汽氤氲的眸子缓缓掀开,习惯性地扬起手臂,挽住楼千弦的后颈,借力支起身。
楼千弦一如既往地为之穿衣挽发,完罢,遂取来昙花银环,单膝跪地,取下虚悬在洛蓝脚腕的花环,换上那昙花镯子。暗扣啪嗒一声,宛如一道枷锁落锁。本应是混沌未醒的神祇霍然睁眼,抬起没有被攥在楼千弦手中的赤足,顺势踩在楼千弦肩头。
洛蓝倾身过去,手肘子支在膝上,宽广的袖子云雾般流落,一如舒展腰身的慵懒大猫。他反折手腕,托起脸颊,眼神清明冷寂,“待我如是,打的是什么主意?”
楼千弦和他四目相对,眼神深邃,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洛蓝便败下阵来,轻叹了声,却不道破。他撇开眼,话锋一转,只道,“你业已十岁有五,合该是谈婚论嫁的年华,可有心悦之人?”
楼千弦惊愕,下手有些重了,洛蓝吃痛一缩,不料楼千弦突然起身,只觉眼前天翻地转,脊背剧痛,回过神来之际,已被桎梏在床榻和楼千弦臂弯之间。
第15章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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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十六章
白赋和苏筠夫妻二人好些天不见楼千弦和洛蓝的踪影了。若非楼家的小厮婢女还守在沧浪亭里伺候,白氏夫妇怀疑他们早就离开了沧浪亭也说不定。
转眼过了三天,破晓时下了一场骤雨,紫烟朦胧,沧浪亭像遮上了一方薄纱,时隐时现。白赋携手苏筠廊下赏雨,水花沿着檐壁落下,飞溅起来的水雾一呼百应,交织为一幕水帘。突然之间,他们就看见隔着郁郁林植的亭子中,鱼贯闯入一圈人影。
席地,立火。取出一盒应季吃食,烹上一壶乌龙青茶,弥漫着草木腥香的潮湿空气不一会儿就茶香袅袅,沁人心扉。
布置停当,楼千弦洛蓝随后就到。他们是牵着手来的,一前一后,十指紧扣,亲昵之情不言而喻。奴仆们眼底闪过精光,相互之间交换了一枚眼神,迅速撤退,琢磨着等会儿给府中报喜讯去。
楼千弦躬身为洛蓝斟茶,茶汤澄澈金黄,宛如盛载一盏和煦的晨曦。洛蓝不疑有他,顺势正要端过之际,茶盏却飞快地挪开了。顶着洛蓝疑惑不解的凝视,楼千弦淡淡一笑,拉过他亲了一下嘴唇,才将茶盏还给他。
洛蓝正襟危坐,撇开视线,观天观地观手中的茶盏。如果是关系疏离交情浅薄之人,定要被他这幅谦谦君子的姿态忽悠过去,可惜伴在身侧的,是觊觎他良久,恨不得将他一颦一笑烙在心上时刻咀嚼的楼千弦。
楼千弦深知他害羞,扫了扫他泛红的耳廓,本来打算再逗弄他一下,洛蓝握住他的手,轻推回去,“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楼千弦洗耳恭听。
“那一年的海难,本注定是无人生还。衹是我对你——最后逆天改命罢了。”洛蓝移开目光,“严格意义而言,你是已死之人,命理不拘三道六合,既然存在,也不存在,非生非灭,非有非无,绝不为扶黎——天道——所容。我最终和扶黎达成了协议,我衹要将神格分予你一半,令你我本质上就浑然一体不分彼此,获得存在的依凭。但是,这意味着你会和我一样,承受不生不灭,永无止境的时间轮回。”
楼千弦拧眉,“协议?”
洛蓝道,“我要为他寻找一缕意识罢了。”
楼千弦思忖片刻,复又追问,“我会死吗?”
洛蓝沉默了下,点头,“这世上我可以杀死你。相对地,我也只能被你杀死。”讫至他和楼千弦结合为止,他从未敢奢求过。本来打算将真相,连同那不可告人的情愫永远埋葬。纵然已经互通了心意,洛蓝也没有把握,楼千弦能够陪伴他,或者说忍耐这种命运到时间的尽头。
所以,无论洛蓝心里多么的不愿意,还是会为楼千弦预备好反悔的退路,“如果你后悔了,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可以制造时间在你身上流逝的假象,等到你‘垂垂老矣’的时候,由我亲手了结。”
洛蓝波澜不惊地说着,他已经拟想过这个场景千百次,他已经麻木,可以平静接受一切。紧接着他手背一凉,水滴飞溅成无数的残片,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楼千弦挽他入怀,扯开领口,撕咬脆弱的脖颈,转眼间血肉模糊。微张的嘴唇被一把捂住,所有哀鸣尽数封锁。好一会儿楼千弦放过了他,低语道,“你的愉悦,你的痛苦,甚至是你的死亡,统统都是我的,任何事物都不能令我放手。明白吗,洛蓝?”
说罢,复沿着洛蓝的泪痕吻去。
白赋和苏筠踌躇磨蹭半天,携手而来时,亭中俨然已经恢复常态。仅有的异常,恐怕就是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尴尬氛围,已经洛蓝泛红的眸角。
白赋屈膝坐下,心说,这楼千弦乍看之下心境平和明通,冷气褪却,较之前更平易近人。然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同与之在贾兼贺先生门下治学,昔日种种往事,无一不彰显着此人性情暴戾。思及此,白赋惋惜地摇摇头。
苏筠捏着双面绣帕子,捂唇轻笑,却猜想道,楼家少爷定然和有情人终成眷属,方会情不自禁流露此等柔情。思忖一阵,苏筠把目光投放在洛蓝身上,他谈吐不俗,是可自托付终身的良人,苏筠不介意为自家的姑姑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