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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现在额上沁出冷汗, 气息都有些不稳。
阮央握着屏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有些自责,同时也忽然明白了宁钰谦为什么要抄阮家了。
她想, 如果站在同样的地步, 她或许也会做出和宁钰谦一样的选择。
卧躺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老太医的手很稳,片刻之后用纱布缠上伤口, 绑了一个死结,宁钰谦睁开眼,目光落在肩上的白色绷带上。
“宁钰谦,你伤口疼吗?”阮央轻声问他。
老太医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听到声音后才意识到有人来了,他回过头,看到了倚在屏风上一脸担忧的少女。
他不认识阮央,但想着能直呼陛下名字的人,其身份一定非富即贵。
老太医收拾好药箱,叮嘱宁钰谦伤口不能碰水,要注意休息后便朝阮央行了个礼,缓步退了下去。
阮央没听到宁钰谦的声音,只看到他慢慢的将衣裳系好,点了点头。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你爹对朕,是下了杀心的。”
阮央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连忙表示理解:“我知道的,像你们这种皇帝,都是不能接受臣子不忠于自己的。”更何况阮明初还想杀他。
“所以他该死,对吗?”宁钰谦语气平淡,眼睛却冷冷的看着阮央。
好似他真的被人刺了一剑,又好似阮明初派过来的人真的伤到了他。
阮央不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可是对上他的眼睛,却刹那间明白了宁钰谦的心思。
他希望她说是。
可她不是那么心狠的人,十七年来连鸡都没杀过,关于这种事情,只在书里看过,电视里见过。
亲身经历是头一次。
可宁钰谦希望阮央在娘家和他之间,选他。
“你是不是不疼了呀?”阮央转移话题,凑到宁钰谦身边戳了戳他受伤的地方。
“……”
宁钰谦脸黑了,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疼。”
阮央笑了,撑着脸蹲在他身边,右边脸颊上的肉被挤到一起,有些滑稽。
“我说,陛下,你疼起来还这样子啊?要是不疼的时候是不是要吃了我?”她挤眉弄眼的挖苦宁钰谦:“你刚刚的样子好凶,凶神恶煞的,吓死我了。”她拍了拍心口,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宁钰谦:“……”
“我以后不凶你,成不?”他无奈,伸手扶她起来,又问:“你来做什么?”
阮央听他问,便严肃了起来。
可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和宁钰谦说。问他和苏碧槐什么关系,还是问他找苏碧槐做什么,又或者,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苏碧槐?
好像都不对。
于是她弯了弯眼睛,随意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本折子,笑眯眯地调侃:“臣妾是来看陛下处理政务的啊,特意来感受陛下您的风采的。”
宁钰谦一噎,脸上却烧了起来。
他知道阮央信口胡说可以说到什么地步,将他唬的团团转。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忍不住去信。
可是现在,她说真的喜欢他。他抄了阮家,她也未曾问过他什么,只是问他疼不疼。
他掀起衣摆坐在椅子上,抽出她手上捏着的折子,佯作淡然道:“那你就看着。”他顿了顿,拖长了声音:“看看你男人的风采——”
“哦。”
阮央并不像他预料中的那样无措,她将旁边的凳子端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好啊,看我男人啊。”
宁钰谦垂下眼,耳根却红了。
折子上的正楷字整齐漂亮,摆在一起他却看的有些心乱。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了一点凉意。
阮央想了想,忽然问:“宁钰谦,你知道什么是血契吗?”
她以为宁钰谦会不以为然的否认,可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嗯了很长一声,脑子转的很快,宁钰谦这个反应,就是说他是知道的:“那你知道怎么解开血契吗?”
宁钰谦手不易察觉的颤了颤。
有些未曾想过的事情忽然串了起来。
他是听说过阮央的,哪怕从前没想过什么,可后来却总忍不住去留意。
对她评价最多的是端庄知礼,容色倾城。
然而他接触到的这一个,同传闻中的全然不同。
她胆子大得很,似乎什么都敢做,却又似乎有自己的考虑。
而她此前做的最多的,就是想离开皇宫。
身为阮家嫡长女,其实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若阮央无缘无故离开,牵连到的会是整个阮家。
可她不在乎阮家的生死。
血契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种是,以人的命为筹码,交换灵魂,令那魂去完成自己未曾完成的事。
此类血契并不复杂,即使不做任何事情,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