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海在场,恐怕真心要佩服翟建国的想象力了,有这份想象力而不去当作家实在是可惜材料了。不过,翟建国和韦宝林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穿越这种更具想象力的事情,所以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说秦海是被人利用的傀儡,恐怕是最合情合理的一个解释了。
“那么,是谁在利用他呢?”韦宝林又问道。
翟建国道:“这就是我要向您汇报的第三个情况了。我问过杜欣欣了,秦海到青锋厂来报到那天,是宁默带他来的。事后,宁默又请秦海到为民餐厅去吃了晚饭,三荤三素,花了整整十块钱。”
“宁默!”韦宝林浑身一激灵,“你是说,这背后的黑手,是宁老头?”
“这个……”翟建国有些不敢说了,宁中英在青锋厂的淫威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即便是已经退居二线好几年,翟建国在提到宁中英的名字时,还有些怯意:“这个嘛,我也不敢确定,不过,从宁默和秦海的关系来看,宁厂长对这件事情,应当是有知情的。”
“宁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韦宝林在沙发上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面积不大的客厅里来回遛着,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他把翟建国前前后后说的这些信息串起来,得到的结论也是认为此事必定与宁中英有关。
宁默这个人的情况,韦宝林自认为是了解的,一次拿出十块钱来请一个陌生人吃饭,这种事情既不符合宁默的性格,也不符合宁默的经济条件,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有人在指使宁默这样做。而在这个厂子里,能够让宁默乖乖做事的人,唯有宁中英而已。
“项纪勇、冷玉明,这都是宁老头的得力干将,如果秦海的背后是宁老头,那么就很好理解为什么项纪勇、冷玉明都要支持这个秦海了。不,秦海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傻瓜而已,宁老头亲手布了这个局,让秦海在前面当炮灰,项纪勇和冷玉明在秦海的掩护下向我发难……”韦宝林觉得自己把整件事情的脉络都想明白了。
“如果这事真的与宁厂长有关,那咱们怎么办?”翟建国小心翼翼地问道。
韦宝林道:“宁老头已经下来了,再怎么蹦跶也没用。他推秦海出来搅局,目的应当是为了把他的人推上去,这个人没准就是项纪勇,要不就是萧东平,冷玉明这个书呆子是不可能的。当下之计,我们需要这样做……”
“您说!”翟建国坐在方凳上,脑袋随着韦宝林的走动而来回转动,听到韦宝林提出解决方案,他赶紧掏出笔记本来,开始记录。
“第一,转产洗衣机的事情必须坚定地推行下去,这是县里郭县长支持的项目,宁老头再有影响,能敌得过郭县长吗?要坚持转产洗衣机的决策,就必须打消项纪勇他们改进旋耕刀片的念头。别说他们的所谓革新只是一种尝试,就算是完全成功了,我们也不能允许他们去做。旋耕机刀片的革新,有可能会带来一些短期的利润,但更会影响到大家对于转产洗衣机的决心,所以这个苗头必须坚决地打下去。”韦宝林说道。
翟建国点头如啄米:“韦厂长说得对,这种时候不能有任何事情来动摇全厂干部职工的决心。”
“第二,那个秦海是宁老头的马前卒,不能让他继续乱说乱动。要去敲打敲打他,让他认清形势,不要再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
“这件事我去办,一个刚出学校的毛孩子,跟他声明利害,他就会明白该站在哪一边了。”
“第三,宁老头那边……”韦宝林说到这里,开始有些为难了。他甚至不知道宁中英为什么要对他发难,自然更谈不上如何应对了。
“要不……我找宁默问问?”翟建国试探着献计道。
韦宝林冷笑一声:“这个胖子,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他能知道什么?”
“是的是的,他估计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老子想干什么。”翟建国赶紧附和,其实他刚才说要找宁默,只是出于替领导分忧的考虑,他也知道宁默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谁让人家的老子是前任厂长呢?如果他去找宁默问话,十有八九会被宁默一句话给噎死。
韦宝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找宁老头谈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如果是对待遇不满,厂里可以考虑给他改善一下待遇。但如果他真要跟厂里来硬的,厂里也只好翻脸不认人了。”
“好吧……”翟建国垂下头去,不敢多说什么了。
宁中英在位的时候,韦宝林是办公室主任,与宁中英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而那时候翟建国不过是工会的一个干事,因为组织活动不得力,还曾被宁中英狠狠地训过,在年轻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亲自上门去与宁中英谈判的这种事情,翟建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而韦宝林则多少还能够做到。
主仆二人商定了对策,翟建国便起身告辞了。韦宝林目送着翟建国出了门,听到门锁啪嗒一声撞上,脸上那副装出来的自信神情便荡然无存了。他想了几分钟,对着在里屋看电视的妻子喊道:
“雅琴,上次人家送我的那包碧螺春你给放哪了?帮我找出来,我有用。”
第二天白天,所有的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中度过,外人根本看不出青锋厂正在暗流涌动。
萧东平给花国英打了个电话,询问试验的情况,花国英告诉他现在才耕了100多亩地,离能够出结果还差得远。萧东平知道自己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