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冷酷的灰蓝色眼睛，双眉紧紧皱着，在额心挤出了一道深刻的印痕。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文森特，脸上毫不遮掩地写着不满。
“哥哥。”文森特优雅地欠了欠身，“本来我只是猜测，没想到这是真的——你什么时候附在编号0的系统里的？”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开了口：“我掌管主系统，编号0一直是我的另一个终端。”
文森特“哦”了一声，“没其他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塞西尔……安昀泽？他惹到你了吗？”
查尔斯怒气滔天，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勾引我弟弟，让他彻底堕落到这种肮脏的地方去……我不该生气吗？”
“你为了救这种朝生暮死的低等生命体，先是放弃了三分之一力量为他创造了一个世界，现在为了定位坐标和穿过时空障碍又放弃了三分之一……现在，好，你居然为他共享了力量，只为了让他的基因病消失！”
查尔斯愤怒地咆哮：“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我不该对他发火吗？如果没有他，我弟弟就还是至高无上的‘大人’，永远不会陨落，也永远不会变成这种恶心的低等生物！”
文森特半垂下眼睫，冷静地等他发泄完，眼角的弧度冰冷而锋利，配合他苍白而深刻的面容，有种令人窒息的俊美。
他说：“查尔斯，哥。”
他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那双喷洒怒火的眼睛，平静地道：“你总是在为我着想，总是关心我，总是保护我，我很感动，也很感激。然而你忘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会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哭着找你要抱抱的小孩子了啊。”
查尔斯呼吸一窒。
“我如今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判断，承担得起自己选择的后果。”文森的道：“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认真考虑过的结果。我做决定时很冷静，并不是一时冲动。”
“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无论是安昀泽这个人也好，余生这种命运也罢，”他轻笑了一声，“我心甘情愿。”
查尔斯咬牙道：“那也不必弄成这样……你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
“我早就告诉你了啊，‘我不找死，我来找你弟媳妇’。可你没听，还觉得我有病。”文森特一摊手，“然后你就坚定地要让他消失，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只好自己想办法阻止你了。可能手段过激了一点，但我觉得挺有效果的，你说呢？”
查尔斯无语，心知他说的对。他一开始确实根本没把文森特的话放在心上，在他心里文森特始终是那个软绵绵、一丁丁点儿大的孩子，需要哥哥帮忙安排好一切。查尔斯觉得低等的地球生物配不上他弟弟，便下意识忽略了文森特的想法，只按自己的意思来。
却没想到，这样做反而导致了他更不想看到的后果。
“我……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值得更好的。”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不想这样……你是我弟弟啊！”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别担心。”文森特眼角眉梢的霜冻缓缓化冰，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会好好地一直在一起的。”
“祝福我们，好吗？”
查尔斯眼眶微红，抿着嘴，神色复杂地看着文森特，半晌才侧过脸，吭哧吭哧地挤出一句：“你……你以后就回不来了。”
文森特点点头：“嗯，力量不足以支撑一次时空往返了。不过没关系，你把编号0留在这里的话，以后我们还能这样见面。”
“嗯……”查尔斯又垂下眼睛，“以后那个执行者惹你不开心了记得和我说……”
文森特一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未等他说话，查尔斯又道：“你好像没有地球合法身份吧？我听说他们地球每个人都要有身份的，如果没有就会被当成黑户抓起来，投到荒星去劳动改造，挖矿什么的……”
文森特：“……”
查尔斯：“需要哥哥帮你办套身份吗？唉，你这孩子，丢三落四的，出一趟门东西也不准备好……”
文森特木然接受了他这一批评，并诚恳地表示自己一定牢记这次教训，以后注意谨言慎行。
由于某高等文明黑科技的缘故，安昀泽是看不到查尔斯的虚影的，而兄弟二人交流时的语言也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语系，因此安昀泽根本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待文森特和查尔斯告别回到他身边时，他已经成功发出了求救信号和坐标，正有些无聊地盯着地板发呆。
“科学院离我们这里不远，他们已经知道飞船爆炸的事情了，一个小时后救援飞船就会来接我们。”安昀泽说。
文森特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嗯”了一声。安昀泽被他揉的头发乱成一团，艰难地从他胳膊底下挣扎出来，伸长了手臂就要去抓他的脑袋。
文森特拼命向后仰，躲避着他的爪子，控制不住地朗声大笑，二人围着几台老机器追打玩闹，所幸虽已被废弃，这座空间基站的供氧设备却仍然运行良好，这才没让两个幼稚鬼因剧烈运动窒息在茫茫星海里。
“好了好了，不跑了……”安昀泽一手撑着某台机器，一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笑着喘气。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眼神却亮晶晶的，摆了摆手道：“跑不动了！”
文森特把他夹在一条手臂底下，用手用力搓他的头发，把原本就乱的头发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