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遗祯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笑了一声:“尊主,鲜花鲜花,不新鲜还有什么价值?”
苍铘:“本座又不是女子,不需要鲜花。”
你不需要就不需要,反正也不是给你看的。宿遗祯把话憋在心里,手上一刻不停地忙活,把花一根根地插进瓷瓶里,又调整了半天位置,横着看竖着看,正着看又斜着看,一定要找出最好的角度,好叫赏花的人无论在什么位置都能看到最美的景。
“大功告成!”宿遗祯满意地拍拍手。
苍铘:“多此一举。”
宿遗祯:“尊主怎么能这么说呢,生活就是因为有了鲜花才美好,这叫情调。”切,跟他个原始人讲什么情调,这才是多此一举。
“那这是什么?”苍铘手指微动,藏在花束里的一张便签纸就飞到了他的手里。
宿遗祯眼疾手快,上去就把纸条抢了过来,窝成一团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什么,没有啊,不小心夹进去的。”
那其实是特意准备的,每天一张心情签,希望赏花的人看见了能稍微开心一点点。哪怕那人不需要吧,但做与不做是他自己的事。
苍铘没说什么,只淡淡道:“以后别再掐花了,园子都快秃了。”
“......哦,”宿遗祯挠挠头,“对不起啊。”
第二天,瓷瓶里果然不再出现新的鲜花了,但苍铘的桌上却出现了一盒糕点。他掰开一块看了看又闻了闻,里面倒是没什么猫腻,只是塞了许多酿制过的花瓣。
是鲜花饼。
“这个宿遗祯。”苍铘不自觉目露柔光,尝了一口,还不错。
又过了几天,鲜花饼没了,瓷瓶里再次出现了鲜花。且不止这一瓶,餐桌上有一瓶,书案上有一瓶,床头还有一瓶。苍铘走近察看,发现这些竟不是鲜花,而是干花。星星点点的小花朵点缀在大捧细弱的绿枝上,一瓶是淡青色,一瓶是粉红色,还有一瓶是水蓝色。
这个宿遗祯,倒是有些精巧的心思。这些干花能放好久,苍铘宫的园子总算不至于被薅秃,苍铘颇觉欣慰。
待伤彻底好了之后,宿遗祯便开启了领罚模式。每天什么事也不干,一门心思地往悬参瀑下跑,他也不跪,就直挺挺地站在下面被水淋砸,一度让后厨的人以为傻子变成疯子了。
一开始的两三天还是会照常发烧,后来竟然还慢慢适应了,淋了一天之后打几个喷嚏竟然就捱过去了。到了第七天,那抹红影果然还是没出现,风荷的绝情被坐实了。
宿遗祯在悬参瀑底盘腿坐了下来,看着水流绕着圆石一圈圈推向远方,心里头竟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恢复思考的能力。
风荷是个男人,单看荷尔蒙就对不上号,为什么会对他有如此之深的执念?宿遗祯自诩是个钢筋直男,怎么偏偏栽在风荷的手上?这没道理。
难道是因为宿遗祯本人就是个基佬?!或者是......因为没了那个东西,荷尔蒙就失调了?!
靠!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他仰头朝着瀑流望去,水珠淋砸来势汹汹,他忍不住要闭上眼。可水珠却并不曾因为闭眼而停歇,本能的惧怕也不曾因为闭了眼有半分减少,皮肤的震颤依然存在,每一滴水砸落时的震颤都在。
他再次睁开眼,冰冷的水流砸落圆石之后顺潭远去,所有的强势和凌乱都在波澜的推动中平息。刚与柔混杂一处,不分彼此,刚可化而为柔,柔亦能摧枯拉朽。新与旧也在沉浮中融合,新的便是旧的,旧的亦能变成新的,弱势能变强势,强势亦能被消减为弱势。
这是水的力量。
风荷就是那水,他有水的柔,也有水的刚。他遇见断崖化身为瀑,淋砸下来能戳穿脊背,冰冷决绝能叫人撕心裂肺;他遇见高山化身绸带,绕过险阻,绵延无数里,择路而行,顺势而为;他安静时由人掬一捧在手心,呵护,温暖,报人以沁骨的滋润;他磅礴时力不可挡,无坚不摧,汇聚江海,连城池都不在眼里。
水以无形,成就万象。
丹田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升腾,似是气又似是流,沿着他的奇经八脉开始游走充盈,他渐渐感觉到温暖,这阵暖意开始在他胸腔汇集,凝成了一个点,一个强势的却带着润物之水般柔和力量的点。他闭上眼就能看到这个点,身体里所有发光发热的东西都在朝这一点凝集,血的红、肉的粉、皮的白,接着是日月的明、青草的绿、土地的棕,以及夜的黑、天的蓝,忽然涌聚于这一点之中,最后化为水的无色,水的万色。
大道若水,至繁至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软】
宿爷:风荷,你是水。
风荷:你说我是谁?
宿爷:我说你是水!
风荷: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宿爷:......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了。
第18章 爬床
这一点成了形,它包容了万象,结成了丹元。
宿遗祯一掌拍在水面上又立即撤回,水波未曾有大动,只在他掌心一点弹起一颗水珠,随即又被一圈涟漪软软地托回。然而待他散力回复之后,水底突然炸出一道丈高的水柱,“哗啦啦”淋了一片,连同水底的池泥都被炸出不少。
“妙啊,”宿遗祯慨叹,“竟叫我阴差阳错地结了丹,也算大有长进。风荷啊风荷,这都是你的功劳。但从今天开始哥要把你忘了,哥再也不做基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