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没信他的,天道那家伙虽然不干人事,但是为了蛊惑他放弃这场冒险还是尽心尽力,从全方位多角度论证了这一恢复手段的不可行,除了给他看那些“前辈”的下场勾起他的恐惧,自然也不会忘了告诉他,这场仪式的困难。
不过其中承担着最大风险的不是慕深,是殷澜。
“你还记不记得……”慕深说话其实有一点费力,声音很低,殷澜的耳力倒是能听清,不过他总喜欢倾身过来,营造一种更为亲昵的氛围。
此时,殷澜就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慕深唇畔,慕深心想这家伙十有八九还是在占便宜,不过还是接着说完要说的话:“你欠我一个条件。”
殷澜一怔,他当然记得,说来其实是个草率的赌约,那时候慕深还没进入虚弱期,他们两个有点心照不宣的暧昧,看着精卫竖的一个条幅都能掰扯出二三点火星来,什么许你一个条件之类的赌约,反正当时他心里千回百转,走的都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记得。”许是回忆的原因,此时的殷澜看起来深情的过分。
慕深笑了笑,殷澜看着有点愣神,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刚刚遇到这个小妖怪,他总是冷清的,倒也不是不笑,只是少了点鲜活气,像是竖起了一道生人勿进的高墙,将自己困在安全的范围内,笨拙的试图隔着墙面表达自己的善意和友好,往往收效不佳。
后来,这个冷清的小妖怪似乎有所缓和,估计是扒拉扒拉将他圈进墙里了,但许是习惯使然,总归是喜欢冷着张脸。
再后来是那个改变了一切的虚弱期,殷澜想着,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用词,说是改变一切并不恰当,换成“加速”更妥当些,反正他坚定的觉得自己和小云生的缘分深厚,情定今生,就算没那个虚弱期,在一起也就是早晚的事。
在虚弱期里,那个疏离的困守孤城的小妖怪变了,最直观的体现大概就是那可爱的笑脸。
虚弱期后,慕深身上的变化其实不是很明显,但殷澜都能感觉得到,像是放开了些心防,笨拙的小人挥动着锄头,将那厚厚的城墙撬了个墙角。
在往后说,就到了现在,或者准确的说,是在昏迷之后,慕深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不仅仅是对着他,更像是对整个世界,放开了最后的壁垒,彻底释然。
殷澜觉得欣慰,又觉得心酸,他爱的小妖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早就成了大妖怪,自己经受了苦难,自己建了高墙,现在又自己拆了它们。
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这样好的小妖怪,让他处处牵肠挂肚,他恨不得当年捡到慕深的是他自己,那样他就可以将人好生藏起来,放在最好的灵土里,遮蔽一切风雨,给有点娇气的小妖怪最舒适的环境,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然后将一切苦难挡在身前,以身代之。小妖怪或许会长得慢一点,或许不通七情不明事理,但那都不要紧,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的等,等他长大,爱上他。
慕深觉得殷澜的神色有点奇怪,不过这和他的目的并没什么关系,估计是这个多愁善感的老妖怪又在做什么没必要的伤春悲秋。
“那个条件,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慕深最开始要这个愿望算是一时冲动,暧昧糊了脑子,带着点珍而重之的小心思,想着说不定哪天用这个条件来一个霸道总裁强盗式的表白,不过现在都不要紧了,他的愿望有了新的归宿。
慕深看着殷澜,郑重道:“我希望再睁眼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殷澜听着,心头一动,有种果然如此的畅快感,恨不得朗声而笑,却只是倾身将慕深抱得更紧些,眉眼全是温存:“我会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然后让你第一眼见到我。
他们彼此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