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很小,孤零零地立在沙滩上,仿佛几个大浪就会把它击成碎片。
但也许是受到咒语的保护,它很多年都平安地矗立在那儿,迎接一个又一个成年仪式中的年轻人。
纪锴阳被放在草垫上后几乎立刻就睡着了。巫师们在他身边又放上水和食物。
连旭面无表情地盯着极度疲惫的人,说:“记住,你要在这里住二十天,不能离开,也不能看到女人。我们会派游桦来照顾你。明天我们还会过来。”
纪锴阳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是”。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巫师们跟随着连旭离开棚屋。
海潮渐渐覆盖住附近的沙地,使棚屋与里面的人与陆地隔离,封闭在浅水环绕的小岛之上。
游桦作为未成年的见习巫师,暂时照顾着部落里的孩子们。在仪式结束之前,他们必须待在树林里。
好在孩子们都知道贸然出现在仪式上会受到重罚,所以都老实地跟着游桦玩排遣时间的游戏。
时间过得很慢,赫寰消失了,鸿烁升起来。远方那一缕警告性的黑烟却仍在空中飘荡。
这让游桦很担心。
拖得越久,纪锴阳的痛苦就会越大,甚至于可能会出现意外。
要知道,在仪式进行中是不允许喊叫和反抗的,曾经有几个人就因为忍耐不住喊了出来而被剥夺了成年权,一辈子要像孩子一样生活。
中午了,树林里被阳光照耀得斑驳片片。远方的烟消失了。
游桦一下子站起来,对孩子们说:“好啦。仪式结束了,回家吧。”
轰地一声,小孩子叫嚷着散开,向村庄跑去。游桦向海边走去。
他曾经请求大巫师让自己来照例纪锴阳。因为仪式结束后是可以见未成年的男孩的,所以连旭同意了。
游桦到达海滩上时,水已经没到了高台脚下,满地的水云花瓣被卷进了海中。
他在看到巨石和上面的图案时,不禁哆嗦了一下。作为见习巫师的他知道那图案的意思:千瑜神的祭品。
迎面走来了大巫师。游桦把双手贴到额头上行礼。
“我没叫你,你怎么来了?”连旭说。
“我……”
游桦觉得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如果大巫师认为他的行为破坏了禁忌,他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你是担心纪锴阳吧?”
“……是。”
“看来你还不是真正的巫师。如果今天的仪式由你主持,你能完成吗?”
游桦摇摇头。
是的。
他不能。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纪锴阳受苦,他甚至愿意替他忍受。
“去吧。纪锴阳需要你照顾。不过你记住,他是首领的儿子。”
“是。”
巫师们走了。
游桦放开大步,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他迈过细软的沙粒,趟过浅浅的水沟,冲进了棚屋。
“纪锴阳……”
游桦愣住了。
他面前的人和两天前见到的纪锴阳有多大的区别啊。
那时的纪锴阳身材颀长健美,皮肤蜂蜜般润泽,总是带着一副快乐的充溢着表情的面孔。
而现在睡在他面前的人却了无生气,呼吸一丝丝的。
湿湿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脸上。
手臂和大腿上还有淤伤,大概是挣扎时造成的。
游桦紧紧攥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