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当初在李府,虽然日子不好过,但至少还能瞧见这人脸上不多的笑容。
自从三年前被送到吴府,他就再也没瞧见这人脸上的笑。这三年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这人站在屋里的窗口前失神地望着窗外。
原先他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他专门过去瞅了下。窗外除了一颗不开花的树就只有一堆的墓碑,只把他吓得夜里直发梦。
他越来越不明白南洛心底在想什么,他只能模糊地知晓,这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南洛到了大厅,厅里早已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吴家的当家,他目前所依附的人。
他匆匆扫了一下另外的人,心头一阵悲凉。
“给各位客人倒茶。”
原本倒茶这活是府里的奴仆做的,他名义上是吴府的主夫,但这活他却经常得干。
他已经习惯了,连沏茶的手艺都日渐有所提高。
等他一一倒完茶,回到那人的身边。那人却对他说。
“你在这里好好招呼他们。以后有可能还要上他们的府上做客呢。”
那人低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您不是说过,以后不会把南洛送人的么?”
那人拍他手的动作停止了,没有应声,只是望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跟他讲话。
“皇榜已经下了,过阵子,我要上京城去任职了……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实在不能带上你的。我的正夫……最低的出身也要是清清白白的小户人家。”
“休书……你拿着吧。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说这这话,有些心虚地不敢瞧着眼前的人。她的话,这个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很久。
她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听到身后人终于出声了。
“南洛在此恭喜大人,祝大人仕途顺利,取得一房美眷,儿孙满堂。”
这样都不能挽留你么?
跟这个人生活了三年,他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一清二楚。
她朝他摆了摆手。
说再多的话,也不能挽留她,她意已绝。
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她转过身,最后一眼瞧这个男人。
他长得很好看,连笑容也很好看。
想当初,被他的美貌惊到,佳人倾城,她连自己都不知身在何处。
曾经许他正夫一事,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可怜他的漂泊,孤苦无依,所以连别人的孩子她都替他养了。但不是清白人家,这一关她始终是过不去。
可惜了。
她有些舍不得,还是硬逼着自己转身,不再看,昂首挺胸快步走开。
李风华走到吴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只好在外面守株待兔,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期待南洛会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她会送他重逢后的第一个礼物。
她揣着怀里的胭脂,脸上挂着笑,又忍不住把包好的胭脂又拿出来看看,小心翼翼地摸着又放进怀里,生怕不见了。
只可惜,她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她只好返回去等明天再来。
只是,第二日,等她睡醒了,正准备穿衣服,师叔在门外大声叫着她,很焦急的样子。
她只好随便穿好衣服,慌慌忙忙地跑出去。
等她跑到庭院,隐约听到小孩子哭闹的声音,那个声音还很熟悉。
她皱着眉头,瞧着眼前的一老一小。
“师叔,这是?”
还没等师叔回答,眼前的老人抽抽搭搭地回答了。
“少爷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
☆、第五章
? “他去哪了?他究竟去哪了!”
小孩子的哭声她没听到,师傅的劝说声她也没听到,她的世界只余留了一个声音。
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去哪里啊?我就在这里啊。
“少爷他……吴小姐将他送给了京城里姓郑的一家大户人家,昨天晚上启程的。”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门,一路上不断叫喊着南洛的名字。
以后你不会将我送给别人吧?
你如果这么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除非我死了。
三年前,南洛接受了她的心意,表面上笑得一脸快乐,却在喝醉酒后,老是用那么悲伤的眼睛看着她,不断在她耳边重复着。
不能把我送给别人,千万不能。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以前的她未曾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她老是笑他杞人忧天。但三年前从那一天,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后,她慢慢地能理解他为何会担心她会将他送人了。
他的身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地位卑微的男宠。主人一高兴,赏他名誉地位,赏他万两白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主人一旦不高兴,他的地位岌岌可危,有时候甚至连个温饱之处都没有,最惨的不过是将他送人,从这家送到那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知道的南洛从来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他的高傲让他掩饰着心中的悲伤。只有真的痛苦到极致,他才会忍不住说出来。
她跑到南洛昨晚走的路线上,探着头,仰高脖子,左看右看,码头的人很多,就是没看见南洛的身影。
她心底直叫糟,如果真的让南洛跟着姓郑的上京,他的下场不过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直接抓着码头上的工人询问。结果却有人告诉她,昨天晚上的船早就出发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凉州。
“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