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寂说完,东宫景没有言语,眸底幽深一片,一张俊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脸,沉静无比。
只是,他半隐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千寂目光复杂的看了东宫景一眼,随后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东宫景看向窗外,看着那如线条一般的雨滴,只觉得此刻,心里跟外面一样。
她心心念念的阿澈啊,这么快见到了,定是很开心吧?
那边院子里的那个人啊,定是恨透自己了吧,都不曾来这里看一眼。
东宫景慢慢闭上眼睛,整个人顿时笼罩着一层让人心疼的哀伤。
老天给了他这样一个可以靠近她的机会,可是他不知怎么去利用这个机会,他不知该用何等身份去面对她,面对那个明明那么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人儿。
一开始,他纠结过,彷徨过,迷茫过,甚至于,怀疑过。
怀疑她另有目的,所以没有立刻将她留在身边,而是选择顺其自然,悄悄的观察。
后来,发现她的确是什么都忘了。
他欢喜过,却又无措过,因为,她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了。
所以,他又不知怎么去面对那个人儿了。
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身份还有他们的关系隐藏,用最真实最虚假的方式面对她。
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好好疼爱好好保护就行,可是,她那个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任何人束缚她,费尽心思的跑了。
就是这样,他越发的小心翼翼,在遇之时,他装作不认识她。
本想不在意,却又无可奈何,面对她那样的疏离还有排斥,他终是忍不住将原本想要隐藏的关系,给抖了出来。
原本以为用这个身份,就以肆无忌惮的亲近她爱护她保护她,可……这个身份却在他和她之间,横了一条跨不过的沟。
她只当他是师兄,她只当他是亲属……
那么多的年深爱,叫他如何只甘心做她师兄?
这样一个机会,他要如何放过?
自私也好,虚伪也罢,不过都是无法逃脱的爱恋而已。
一再隐忍的爱,终究还是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出来,将她推得更远,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后悔吗?
后悔却又不后悔。
现在,他要怎样做?
她才能不讨厌他?
才能不离开他?
才能……好好的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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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也不小,却足以浸湿人的发丝以及衣服。
白颖站在清心院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那紧闭的木门,雨滴很快布满青丝,绝美的脸更是不能幸免。
想进去,心里有个声音让她进去,可是腿,就是迈不动。
经过这么一场……如今算是闹剧吧,叫她如何再去面对他?亦或者是,不敢去面对他。
跳崖的那一刻,她是绝然的,可是当经过死亡边缘之后到现在,不管什么,一切都变了。
最终,白颖还是迈开了步子,不过是转身,决然离去。
走到走廊转角,一人挡住她的去路,抬头,太子那一张透着三分熟悉的俊脸便落入眼中。
太子眼眸微眯之际,一抹复杂之色快速消失在眸中,快的叫人不易察觉,他好似自来熟的问:“为何不进去呢?”
白颖没有回答,此刻,她周身气质与往日不同,好似从骨子透出来的清冷,她目光冷淡的看着太子,“让开。”
太子非但没让,反而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她便离他只有一拳头的距离,他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好似肯定的问:“是你对不对?”
白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人,微微眯了眯眼,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太子便被她抵在柱子上,脖子出俨然多了一把匕首,“是我又如何?”
太子微微一惊,片刻之后,便恢复一片平静,眼里多了一丝礼貌,薄唇上扬起一抹喜悦。
他就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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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雨过天晴。
白颖矛盾了一晚,直到今日下午,她才下定决心进了清心院。
可……她也只是进去了,并没有推开那道房门,只是看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过了一会儿,城主府的小厮端着换药的托盘进了清心院,见白颖,他微微一愣,随即上前礼貌的打招呼:“小姐好,奴才给你见礼了。”
白颖闻声看去,目光落在那托盘上,须臾,她伸手:“给我吧。”
“这……”小厮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白颖,然后又看了一眼房门,心里明白了些什么,他便将托盘交给了她,随即离开。
白颖走到门口,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掠过外厅径自走进内室。
东宫景靠在床上闭着眸子假寐,迷迷糊糊有些快要睡着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猛然睁开眼,那熟悉的身影落入眼里,心中顿时涌起诸多情绪。
她……竟然来了啊。
白颖端着托盘,目光从进来就落在了东宫景的身上,他脸色略显苍白,那削尖的下巴一眼就能看出他瘦了,不如以往那样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态。
不知道为什么,白颖心猛的一痛,目光收回,她拉了一个凳子将托盘放下,随即径自坐在了床前,不由分说的伸手去解那缠在他伤口上的绷带。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东宫景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连呼吸都缓慢了很多。
绷带解了一半,便有许些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