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了仰头。
窗外有燥热的风,屋内没有开空调,很快,就连凌宗额头都溢出了汗水。
时安只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箱子就在她的脚边,四周该砸该扔的,都被她胡乱堆在了鞋柜处。
时安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情绪发泄了,有些理性的谈判还是需要继续。
她寂静的坐在凌宗边上,隐藏无处可去的颤音,尽力平定的去问他,“你要拿我怎么办?”
凌宗勾唇无奈的笑了下,沉吟稍许,他将身上的正装脱掉,撩起遥控器开了空调,他要牵起她的手,像是真的饿了,语气中有一丝脆弱,和寻常一般,“我以为我回来会有饭吃,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时安没作声,凌宗起身打开冰箱,还有一些酱料和冻鱼,蔬菜就只剩下西兰花,他说,“那我们今天随便吃点,你把房间整理下。”
时安摈气凝神,空洞洞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冻鱼起先经过处理,现在放在温水处解冻,西兰花随手撇开,细致的用清水冲洗,盐绊湍水可以当凉菜吃。
凌宗忙前忙后,感觉身后纹丝不动的某人,于是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凌宗问她,“解冻的鱼我不大会做,你想吃水煮鱼还是酸菜鱼?”
时安保持静默,凌宗轻笑着,“还是什么都不想吃?”
锅里的清水渐渐沸腾起气泡慢慢蒸腾在水面,咕噜咕噜发出夏天的声响,他自顾自的商量着问,“要不我们去外面吃点好的,昨天突然出了点事不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回来。”
时安垂头,长发及背,光滑乌黑,额前的簇簇被空调风微微吹动,撩拨着鼻翼的汗渍,透出舒适的清凉,头顶的柔光打在她身上,显得肌肤瓷白又荒凉。
良久,时安打破彼此的沉默,她恳切般,泪眼涟涟的问他,“我们能不装作若无其事吗?”
她猝然看他,他却轻懒的转过身,将西兰花过水,沸声渐小。
她今天特意没有关注任何新闻,她平静的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即将翻天覆地,在此之前,她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许最后遥遥的看他一眼,但是决然不会像现在这般面对面,一来是尴尬和愧对,二来内心是撕心裂肺般的五味杂陈,她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他就是她的最爱,可是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把生活里的珍贵全部腾挪到地上,就像现在一样,然后往事又会毫不留情的在上面践踏□□摧残不堪入目。
她是个有条理的女人,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总要有个人给过去一个交代,她想给素巧一个交代,这是她的心结,但是事事总不能如愿,环环相扣,一任的承让和妥协让她疲于奔命,但是世事轮换真相大白又伤人伤己,伤的人是凌宗,更非她所愿。
但是两个人就站在非此即彼的位置,说起来很荒唐,熬成了狗血的势不两立。
这些年她的积蓄和她未来的生活她都打理的一清二楚,她是和普惠签约八年,还有剩下六年的时长她无能为力,因为签了各种限制协议,就算离开普惠,她也再不能去其他的科技公司用上自己的一技之长,再加上违约金,总而言之这是她离开的代价,和普惠的损失比起来自然是九牛一毛,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毕生所长,她引以骄傲,她的血汗和拼搏,她将耗尽她最美好的年月,六年过后积蓄消耗殆尽,她又将重新一无所有。
她所追求的安全感,她放下她的安全感,这一辈子这样动荡的生活,翻来覆去。
她已经做了置之死地的打算,她也设想了他得知真相后所有可能的表现,有暴躁的狂怒的失望的决绝的,但是远非此刻这般蜻蜓点水不动声色。
这反而说明他是极怒的,他将用在大是大非上的情绪管理用在她的身上,他是否也没想到,这样陡然见面,还如何是好。
厅内的空气渐渐焦灼,凌宗反身双手抻在柜台上,眸色也不如刚回来时候强作的雀跃,渐渐黯淡下去,深不见底,他说,“听周繇说你今天匆匆忙忙要走?”
买了去异国的飞机票,还将这栋房子挂在了二手中介市场,以低于这个地段现有的市价。
时安擦了下眼睛,她轻笑说,“听周繇说?周繇不就是你叫过来的嘛。”
时安做好了与过去决裂的打断,所有的悲伤的情绪到位,家电通通熄灭,重要行李收拾完毕,可是走到门边决心打开房门,却是一张阻断的恭敬的笑脸。
当时的诧异的感觉她已记不大清,就剩下现在的无助,慢慢酝酿着。
凌宗走近她,蹲下身来,两只修长的手笼在她眼前,他依旧保持斯文,淡淡问,“你为什么卖掉房子,很缺钱?还是不打自招?”
僵持是没必要的僵持,时安长吁一口气,却不知抬头的时候,即使微笑,也泪流满面。
她保持着淡定,倔强的望着他,轻声说,“是啊,很缺钱,房子几百万能卖掉,刚好偿清你们普惠的违约金,事情我做的我敢作敢当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时安的眼睛又燥又热,勉为其难的与他狭路相逢,可是没过多会儿,涌出来的酸意滚滚挟持,眼泪很不争气的唰唰下来了。
时安勉力说,“再多的补偿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我几斤几两,你要是希望我和李昀乾一样去坐牢呢我也不觉得自己多无辜,等法院的传票下来了我作为被告的身份在所不辞,但是这中间的缓冲时间,我作为当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