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跪坐席前,一手搭着酒坛,一手握着酒盏,时不时的还撕开熟肉开怀大嚼,那副吃香着实不像是个文者,倒像是个草野莽夫,着实令人不敢恭维。但对于后世思维的曹昂来说,如此洒脱,无有做作之象的郭嘉,反而更能博得他的好感,随即也是抛下了装了好久的公子架子,与郭嘉豪洒对饮起来,两人的饮酒风范与大半穿着实在是两个极端,令人诧异,惹得旁边的食客频频回首。
只见郭嘉一抹嘴唇,端起酒盏笑道:“郭嘉饮酒一向是没有规矩,但大公子一向言行举止得体,气度过人,今日累大公子一同陪郭嘉出丑,着实过意不去,这一盏算是赔罪,今日郭嘉做东,望大公子勿要推却。来!郭某当先满饮此酒。”
‘’不敢当,不敢当....‘’
赵斯推辞起来。
但赵斯却双目一亮,想不到曹操手下的这位鬼才,不但计谋出众,利口巧辩,而且还洒脱豪迈,不似一般孺子的自得清高。与郭嘉喝酒,竟在不知不觉间,让曹昂找到了一些后世时的感觉。
“郭公客气了,颍川才子诸贤虽然各个才华横溢,但向先生一样豪放洒然,不为世俗繁礼所拘束的着实少有,若公不弃,以后曹昂便与公师友相待,以奉孝兄相称,不知郭公意下如何?”
郭嘉文闻言一阵错愕,依他度人眼光,这大公子适才所言绝非做作之态,确实是发自内心实意,心中不由颇为感慨,随笑道:“好!若如此....大公子,郭嘉便攒越了。”
“奉孝兄,请!”二人对饮而尽,接着不由相视大笑。郭嘉谈吐不凡,很善于调节气氛,曹昂与他聊的非常愉快,攀谈中赵斯也大致的了解了郭嘉的一些家事。
郭嘉约长曹昂十岁,出身寒门,前几代因经营不善,导致家族没落,但年幼时破例得拜与颍川书院与豪门弟子共学,其家族势力虽不及荀氏一般声势显赫,但因其踩华横溢,反在颍川盛名素驻,他昔日曾仕官与袁绍,只因为人洒脱不羁,颇不得袁绍喜欢,且他观袁绍虽有雄气,但却有些好大喜功,且目光不够长远,随弃袁绍。后闻忘年交戏志才言曹操乃当世雄主,随前往东郡见曹操,曹操对郭嘉才华深为赏识,随即重用,戏志才死后,郭嘉便成为曹操身边谋主。~~~~
一个拥有两千多年后的记忆,一个才华横溢,见识不凡,且都是不拘小节的人物。一番交谈后,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尤其是郭嘉,他实在没想到,曹昂年纪轻轻,且身为司空嫡子,不但毫无任何的身份架子,反而言谈随意,谈吐间虽是刻意隐晦,但对于他这位浪荡酒鬼却有一份深深的理解和尊重,不由的大有知己之感,却是不知道曹昂是因为晓得他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俊才,方才如此。
这时,突听郭嘉问道:“大公子,今日廷议之时,大公子所献连纵之策,令人拍案叫绝,当今此次五路大军南征,若无意外,当可获胜,只是若主公命大公子随军出征,大公子该当如何?”
赵斯闻言道:“曹昂自是听从父亲之名,全心为国出力,讨伐逆臣。”郭嘉闻言笑道:“自当如此,只是大公子可知司空大人心意?”
“心意?”曹昂颇为不解,郭嘉看着曹昂轻轻笑道:“大公子,你可听过一句话,‘权近极时为孤寒’。”
“权近极时....”曹昂闻言不由细细低头深思,郭嘉轻叹口气道:“如今明公辅佐幼帝,坐镇许都。若论位高权重,天下无人可及。只是自古位极人臣者,虽是表面风光无限,但也是将自己处在‘众失之地’,难有推心置腹之人。”
赵斯见郭嘉一脸凝重,随即低首悄声道:“愿闻其详。”郭嘉笑着轻声道:“明公虽有我等诸多心腹为辅,但郭嘉,包括夏侯将军等人终归只是外人,不比大公子与明公父子至亲,曹家若只有曹公一人筹谋,只怕日后难保不会有卫家,霍氏之祸。”
赵斯默默点了点头道:“那依奉孝兄之见,曹昂如何可为父亲分忧?”郭嘉轻笑道:“请教不敢,只是请大公子细想,如今天子年纪尚轻,而司空大人却已经四旬有余,不知公子以为待司空大人百年之后,曹氏若无梁柱,天子又怎会怎么对待曹家?”
赵斯心中暗笑,你若知道曹操日后荡平北方,威震九州,朝野股肱尽为曹氏心腹,肯定就不会有这些担忧了。只是,目前的曹氏势力只延手与中原之地,四方诸侯尚多,且曹操本人亦无代汉之心,多年后的事,郭嘉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预测得到。赵斯随额首细问道:“请奉孝兄教我。”
郭嘉沉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司空大人目前最为担忧的便是怕自己百年之后,曹氏无人可托,所以司空大人目前最希望的就是大公子能够助其一臂之力,让司空大人放心征战天下。”
“所以,此番南征汉室逆贼,大公子必须立下大功。若如此,则司空大人便可借机,为公子在朝中奏功,到时公子便可与明公同立朝堂,日后明公征讨四方之时,便再无后顾之忧。”
同立于朝堂?曹昂心中暗自琢磨,接着便猛然醒悟。这就好似皇帝立储君一般,封建统治者一旦感觉自己年老体衰或是御驾亲征一时难归之时,便立下储君,以备后患。曹操不是皇帝,自然不可能立储,只有以升官的方法来暗予权谋,但现在的曹操尚还不是历史上那个执掌全权的大汉丞相,更不是那个宛如国君般的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