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他很想再深入地去问,她是不是要单独和那个年轻男人一起吃饭?她要在哪家酒店吃饭?她可不可以不一个人去?
但是他不能,他知道交往以来,何歆安一直嫌他不够稳重,不喜欢他听风就是雨的急性子,他现在要在她心里,重新经营起一个不一样的路栩,一个稳重的路栩。
路栩按耐住心里的不舒服,嘱咐道:“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和那个人明说,让他改天再约,你别硬撑。”
他边说话,手下边拿着笔在白纸上写字。
「别去别去别去别去……」
何歆安心不在焉地应,因为易爸爸把易言轰走去订酒店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她,不光是等,还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虽然她站得离门口有些距离,路栩在电话那边也是正常说话的音量,易爸爸不会听到,但他那满脸等着女儿打完电话的慈爱模样,实在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边,路栩还在嘱咐,“你这两天来例假,就不要再喝冷……”
“路栩,他还在等着我,我先挂电话了,待会儿再联系。”
他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把电话挂了,把他剩下的嘱咐全堵在嘴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中断的页面一闪而过,路栩沉默了一阵。
他低头看着手下写满了安心两个字的白纸,一言不发。
半晌,钢笔笔尖又重新落回纸面。
男生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白色稿纸上,张牙舞爪的字几乎要把白纸给划破,书写者的心情被泄露得一干二净。
「为了其他男人挂我电话,何歆安,你要气死我!气死我!」
而这一边,何歆安被易爸爸看得实在再聊不下去,和路栩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朝易爸爸走过去。
易爸爸站在门口,没一点等久了的不耐,反而很是亲切地问:“电话打完啦?”
何歆安尴尬地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久等不久等,”易爸爸摆了摆手,又连连招呼她,“快先进来坐。”
他招呼着何歆安进了办公室,自己走在后面,特意把办公室的门敞开。
注意到他这个避嫌的举动,何歆安心里莫名舒坦。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和易爸爸的交谈,让何歆安觉得,自己不是进了院长办公室,而是某家婚介所。
她甚至都不知道,易爸爸是如何从“你爸爸救了我儿子,我真的很感激,很想认你当干女儿”的话题,跳跃到“干女儿就是儿媳妇,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何歆安眼角直抽,找借口想溜,“易院长,真的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病房里等着我回去,我……”
易爸爸爽朗地开口,纠正她的称呼,“叫什么易院长,太见外了,叫我易伯伯就成,再不见外,喊我公公也成哈哈……”
何歆安:“……”
何歆安满头黑线,“易伯伯,我朋友还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别介,伯伯陪你一起去。”
易爸爸边说着边从身后椅子上拿起一件白大褂穿上,正色道:“说句不谦虚的实话,你易伯伯在这医院干了几十年,哪个科室都轮过,看点病还是不成问题的,对了,你朋友是刚住院?住在哪个住院部?”
“第二住院部九楼。”
易爸爸扣扣子的动作顿了一秒,他迟疑地看向何歆安,“产科?”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说了两声抱歉,又笑道:“瞧我,以为来医院的人都是生病了,你朋友是怀孕了待产?这是喜事呀。”
何歆安更加尴尬,“不是,她是宫外孕流产。”
易爸爸:“……”
易爸爸:“对不起。”
多亏了这场尴尬的对话,易爸爸总算没跟着何歆安去住院部,又因为何歆安拿着要照顾朋友的理由推辞,易爸爸又打电话让易言取消了酒店订座,等何歆安改日有空再约。
从行政楼出来,何歆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最近和某些长辈打交道的记忆都不太愉快,乍一遇见这么闹腾又自来熟的长辈,还真让她很不习惯。
想起刚刚离开时,易爸爸还一个劲在那抱着头碎碎念地自责,何歆安不觉笑了出来。
易言一个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父亲却是个和他完全相反的老外老顽童,只能说……基因真是个强大的东西。
想起另一对父子,何歆安的嘴角又往下垂了垂。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意外地发现呼吸灯一闪一闪,打开一看,微信里多了很多条新消息,都来自路栩,打开一看,聊天页面却一条消息也没有。
只有占满了一整个屏幕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何歆安:“?”
何歆安正满脸问号,对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