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无味的一节课,他讲话不知所云,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何况满怀心事,捱到下课,门口果然还站着苏阮阮,苏阮阮正在给人发消息,见她来了,抬起眼来,递过一包药来,叮嘱一天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服用,说着又递过两个热腾腾的豆沙包来,说她垫垫肚子好些。
手中水杯粉红色,艳丽得和那一头绿色头发相称,苏阮阮的水杯总是带着极其鲜明的苏阮阮三个大字的风格,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苏阮阮。
“你没带杯子,拿我水杯喝点儿水。”递过来,热烫的水杯,硅胶套隔热,那一层特地留给她。
用别人的杯子总不大好吧?
但是苏阮阮毫不在意地补了一句:“夏日联欢主持词本来是让曹冬他们写的,但是他们写出来的基本不能用,文笔都比不过你。”
言外之意听出来了,苏阮阮特意注意一下她,果然是又有事要找她,这样热情,差点儿惹得陶安安热泪盈眶潸然泪下,所幸补充及时,陶安安及时收回眼泪。
她是要死了的人了,一会儿就去跳河,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然而她做不到的,除非现在就给她写了,然而毫无心情,陶安安顿了顿,将药和豆沙包还有杯子都还了回去,说了声抱歉,咔嗒一声,收拢伞面,留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第7章er07跳河进行时
下了课人就多了起来,雨势渐收是重要的原因。陶安安双手拢起来,如同捧着蜡烛站在该悼念的墓前,这时候总不好就直勾勾地往河里栽过去,那时所碰见的人就比苏阮阮管得宽,人心凉薄,学校中却不是如此,她是在众人眼皮子下面生着的,或多或少,总归有人会来救她。
自小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着,不论是逢年过节在花车上张扬炫目的一遭,还是从前代表班级代表学校代表地区站在领奖台上的辉煌,都像是层厚厚的凡士林,涂在身上,过去就显得沉重。陶安安坐在石头堆上,打横的是那条纵横不羁的河,雨势小些,它却依旧喧腾,这里埋藏的不只是她陶安安的亡魂,而她也清醒意识到自己是亡魂,局外人似的盯着这普罗大众瞧,梦想和生活琐碎都还是打不垮她的,唯独死亡就让她和这里有了罅隙。
“还胃疼。拿着吧,有空还我。”苏阮阮又神出鬼没在眼前挡着,手心是熟悉的药盒子,干干净净,绿头发的姑娘生得白净,却总是凌厉着的,色厉内荏说的就是苏阮阮。
“不用,我不胃疼。”陶安安扯起嘴角来笑,微微别过脸去,“我一个人呆会儿。”
“知道了。那主持词的事儿。”
“你找别人吧。”既然是许诺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许诺,空得了欢喜,最后做不到,就显得薄情,她觉得苏阮阮才是薄情,连带着那一头绿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陶安安话已经到这样地步,纵是苏阮阮也不再做什么努力,打量她几眼,还是没说什么,药盒子硬塞在她怀中,转身走了,走得潇洒,身上带着利索的劲儿,发尾的光跃动着,斑驳的粒子,任由背后的陶安安注视着,渐渐远去。
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叠字,在这个诗涵子晗遍地走的年代显得画风不同,很久以前陶安安的名字不叫陶安安,她爷爷给她取了名字叫陶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成了安安两个字,看起来还像个女孩子,叫胜利是在小学入学以先,在花车上摆着莲藕般的手臂时,大家就说,看,胜利又上去了,后来就缩减成,胜利了,胜利了,有一点抗日战争胜利的意味,皆大欢喜。
因为习惯了,陶安安在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姓名那一栏规规矩矩写了陶胜利三个字,老师揪出了班上所有男孩子问这是谁,没人答应,而陶安安吓得缩在一团没敢向老师要卷子,自那之后名字才不再出错。
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叠字呢,她也不大清楚,入学时认识苏阮阮,整个系叠字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清脆上口,念起来轻快地像是首童谣,别人都不敢叫苏阮阮是苏阮阮,因为苏阮阮觉得这名字骚气,太可爱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因而威逼利诱大家都换个称呼,因而大部分人都直接忽略一个字,脱口而出“酥软!”酥酥软软,听起来更加可爱,苏阮阮气得又换了个发色。
把胃药搁在一边,下过雨的地面潮湿泥泞,她避让了带着残雨的草叶和积蓄蓄水的凹坑,在显眼的地方摆着胃药,还有课本,等人走得少了些,默无声息地蹲下,倒计时三声,就要往河中跳去。
“等一下。”那个声音蓦地冒出,从头至尾都没带着什么口音,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自然,只是陶安安知道那是里面住进来一个语言能力极差的人。
“怎么了?”自问自答像是神经病,索性是脑子里的沟通,面上平静,她像个忧郁少女抬眼看看雨后的天空,在河边徜徉啊彷徨啊踌躇不前啊如何如何,听着那声音莫名其妙的阻拦。
“哦,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说你还有一百零二天,意思是,你还可以经过一百零二次今天,或者明天,加起来,二十四小时算一天,如果重生,则再次回到你死前的五分钟,所以你中间做过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个声音解释道,“刚才去跟别人沟通了忘记跟你说了,还好你比较聪明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你是神明,还是鬼魂?”
“是秩序的衍生。啊举个例子,交通呢,有交通规则约束,为了更好地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