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行李箱被秦墨拖在身后,轮子滚过水泥路,与蝉噪一起响起幽静的杂音。
“粑粑好会骗人,明明就是因为苏言姐姐会在这里,所以你才来这里当老师的。”说话的女童顽皮地趴在行李箱面上,任由自家爸爸拖着走,小脑袋一晃一晃。
“爸爸要是真的这样说,估计连学校的门口都进不了。”男子的脸上好像永远挂着微笑,不知道是感觉不到重量还是溺爱女儿,依然拖着箱子行走。手中的箱子也是结实,本来就装得满满,又被小女孩压在上面,拉杆却不见有一丁点孤度。
小女孩突然仰起头,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容:“粑粑一定可以进这个学校,苏言姐姐也一定会和我们遇见,因为……这是命中注定!”
秦墨停下了脚步,凸指、转身,轻轻在女儿的小脑壳上敲了一下:“这里是华夏,果果和爸爸是两个普通人,不能说这种奇怪的话,明白了吗?”
“粑粑欺负人。”果儿抱着脑袋,扁着小嘴将小脸埋在箱子之上。
“必须遵守!”微笑的男子又拖起了箱子,阳光、小巷、轮响,还有那只一直没有停过吵闹的小树蝉。
“她曾经找了我这么久,也该到我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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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江州大学侧的蓝州拉面馆,面馆味道清香四溢,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看他们的年龄应该都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暑假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回家,正在附近实习的毕业生、勤工俭学在校生,这些人依然会寄宿在学校宿舍。
客人太多,拼桌是常有的事,左边是,右边是,那对碰壁碰了一整个下午的年轻父女也是。找出租屋找了三四个小时,不是环境不合,就是价钱不合。更有甚之还提出要预缴一年的房租押金,这对于口袋里已经不剩多少钱的秦墨来说是幽默的。
流转着辣红光芒的拉面,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动,等真的尝过后就会发现自己的食欲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尽管是色香缺味,秦墨仍正津津有味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他似乎连吃东西也带着微微的笑脸。
百无聊赖的女儿用叉子叉着小碗,似乎对面前的食物并不感兴趣。
一次性的筷子头在果儿的小手落下,伴随着轻柔的声音:“要有礼貌。还有,这是晚餐,不吃要饿肚子。”
果儿白了秦墨一眼:“果果不爱吃这个。人家要吃饭、吃菜,很多很多菜。”
“爸爸没钱。”秦墨并没有过多理会,津津有味地消灭着大碗里的面条,和身边憋着闷气的女儿截然相反。
对面一起拼桌的女生好奇地看了看前面的年轻父亲,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对看似兄妹的搭配居然是父女关系。
只是三两分钟,秦墨已经将碗里的拉面吃了个一干二净。见女儿还是在戳着拉面玩,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棒棒糖。
“学校的家庭宿舍爸爸还不够条件申请,单身宿舍又不能让你住。虽然是还有两千块,可是要租房子,还要支撑我们一个月的伙食。等爸爸发了工资,再带果果吃很多很多菜好不好?”
果儿见到棒棒糖,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撕开包装纸就舔了起来。却还不忘鄙视了自家父亲一眼,显然对他很不满意。
“吃完面再吃糖,这是晚饭。”
果儿一甩头,只留半张脸给他:“不要!果果不爱吃。”
秦墨无奈叹了口气:“那一会儿给你买块蛋糕。”
“嘻嘻。”果儿弯着眉:“粑粑最好了。”
对面的女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眼中流波像融化了似的,鬼使神差地拉了拉旁边男子的衣袖:“哎!你是不是要租房子?”
秦墨也没有对这个搭讪的女生感到意外,点了点头:“对啊。不过下午看了好些地方,都太贵了,我钱不多,租不起。”
女生一拍胸口:“我在江州大学读书三年了,对这一带熟悉,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帮你找找。”
“也不用多特别,只要有个小房间,房间通风点,周围环境干净点,附近有幼儿园的就可以了。”
一听到幼儿园三个字,小女孩就呲起了牙:“粑粑,果果要上小学!”
秦墨一拍她的小脑袋,笑骂道:“净胡说!才四岁的小家伙,上什么小学?”
“哼!”果儿又一甩脸,这次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哈哈……”旁边的小女生被果儿逗乐了,却也同情起这个年轻的父亲来:看起来才刚刚毕业的年龄,却要照顾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想想都辛苦。
“江州的房价不比别的地方,你们一家三口住的话,环境很差的也得一千一个月,加上押金都已经两千了,你那两千块可撑不住。”
“呃——”秦墨尴尬笑了笑:“孩子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个。”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的小心房像被猛地撞了一下,忙道歉。
果儿抽泣了起来,小嘴扁扁的:“麻——麻,麻麻!”
小女生一下子泪奔了,抚着小小女童的头发,内疚无比:“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小妹妹不要哭。”
秦墨缩了缩身体,微不可察地远离了自家女儿一点。果儿却似乎发现了,借着桌子的遮掩,向她的父亲扮了个鬼脸。
秦墨对这个腹黑的女儿很无语,只能无奈又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