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们没必要这么急吧,圣旨才下两天就出发未免有些赶了吧,也不知后面的队伍能不能及时赶上,”英齐担忧地看了看后面绵延着的队伍,“您连进宫去给贤妃娘娘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拜别了皇后娘娘就出来了。”
萧恒彦一身王袍,皱着眉头说道:“事急从权,想必母妃能理解我的,我们多拖延一刻,就会死更多的人,还是快些出发吧,架——”
“可是殿下,您连红梅都不带出来么?谁来照顾您呢?英齐还是不放心,本来娘娘说至少带上一个人,可殿下也给拒绝了。”
“在军中不也没有婢女照顾,多带个女人就是多带个麻烦,本王身子哪有那么金贵。”
英齐拗不过萧恒彦,只能哀叹着认了,出行时楚王还送了一段,赢了不少民心,可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说起这件事,英齐就止不住地生气,可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都走了十几天了,路上的积雪有些都还没化,走起来还是有些滑的,为了防止打滑,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都放慢了,再紧赶慢赶,要想到岳州,还得有四五天。
“报——”后面的人一路飞奔而来。
“何事?又是车子翻了,有何损失?”萧恒彦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也知道不能再快了,这两天因为赶路,许多跟在后面车都出现了问题,有几辆翻到路边去了,只是还好损失不大,萧恒彦见到来报,心中便是一阵不痛快。
“不是,”来报的小兵气喘吁吁的,“后面有一个看着像商队的药材队伍跟上了我们,他们说是云惠医馆的商队,想要一起跟着去岳州,接济灾民,小人拿不准,过来请示殿下。”
“医者仁心,果然是医者仁心,你让他们领头人过来,本王要亲自表彰他们。”
萧恒彦心里得到了安慰,连民间的医馆都愿意救济灾民,说明民风淳朴,上下一心,这样一来,小小瘟疫,又何愁不平,还能接机打压打压那些发黑心财的商人,想到这里,萧恒彦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有多安慰,一抹淡青色身影出现在他眼眸中时,他的脸色阴沉了不少。
“殿下走的真快,我赶了半个月的路,才勉强赶上,殿下也不能太急了,太急的话,容易出事,反而会拖慢进度,这路上不甚太平,还是慢些为妙。”郭舒笑盈盈的曼妙容颜,展现在萧恒彦的面前。
“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的身子骨又那么差,你来这里能干嘛,添乱不成,赶紧给我回去,郭将军难不成还能准你出去不成。”
“哎呀,所以你可千万不要跟我爹说,我是偷溜出来的,嘻嘻,好歹我也有些医术,能帮上一点忙,我还带了不少药材过来,为此我可搬空了京城和附近医馆的存货,不亲自送到我可不放心,掌柜的也会不高兴的,拜托啦。”
郭舒软糯地撒着娇,可惜,萧恒彦完全不为所动,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你来这里我还得找人伺候你,纯属添乱,我带了不少大夫,也不缺你一个,赶紧给我回去,听见没有,你若是不听话,我便着人将你绑回去。”
郭舒双眉一挑,“我看谁绑的动我,你绑我一次,我便逃一次,绑我两次我便逃两次,就你手下那三脚猫功夫,还能制住我不成,你就认了吧,我不想走,谁也别想赶我走。”
英齐虽然被那句“三脚猫功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郭舒是在看低他们的身手,可自从上次看到郭舒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徐王府,英齐就大受刺激,此时更是不敢反驳,还只能苦口婆心地恳求道:“郡主,咱们这不是好玩的,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郡主身子金贵,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成吗,算我求你了。”
“我也没说来玩的,我是来干正事儿的,我还要运货呢,别理我,我一定要把货送到,我答应过别人的,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嗯,就这样。”郭舒嬉笑着调转马头,向后跑去,这个时代的人重诺,一言既出,必是要完成的。萧恒彦既无法用强,也不能说服郭舒回去,又有诺言压着,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又转头给郭顺去了一封信,希望郭顺能把郭舒带回去,萧恒彦一万个不愿意郭舒涉险,可又没法子让郭舒回去,便只好让她跟着。
几日的时光悠然转过,一行人已经逐渐接近疫区,一路上,萧恒彦特意留意了一下,整个岳州都变成了疫区,包括附近的地区,疫情已然蔓延。也有不少郎中逐渐向岳州靠拢,在替他们诊治,可终究是杯水车薪,药材已经严重短缺,周边地区的药材也快要见底,若不是萧恒彦带来了大量的药材,恐怕疫情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在乌云压顶的氛围下,萧恒彦终于进了岳州,沿途,萧恒彦就已经派了一些随行的郎中在岳州附近地区开始了救灾,但到了城内,萧恒彦才真正领会到疫情的严重性。
大街上随处可见茫然无措的人,也许是母亲抱着孩子,也许是丈夫抱着妻子,明明已经成干尸了,尸体微微发臭,尸斑成片,却还是不肯放弃。焦急的脸庞中,夹杂着绝望。道路两旁黄的,白的稀状液体遍流都是,酸臭而令人作呕的味道浓的根本就化不开,押送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受不了这股味道吐了。
白布黑布迎风招展,后面是一群群面黄肌瘦,严重脱水的人干坐在台沿上,看着队伍缓缓驶过,却连爬过来的力气都没有,空洞的眼神里是绝望,是一副等死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