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医咬了咬嘴唇,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身体也纹丝未动。
赵校尉一竖眉,声调拔高,厉声喝问道:“还他娘的站在那儿挡道儿干嘛?以为大家不做生意啦!”
闻言,石无医连头都没抬,慢慢的松开握紧的双手,转身慢步离去。
看着石无医渐去的身影,赵校尉嘴角一扯,喃声细语,却被早市嘈杂的人声湮灭于人海,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
“还真他娘的是个有情有义的种儿......”
石无医离去后,赵校尉仿佛也失去了继续逛街并享受“面子”的兴趣,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提溜着酒壶,一边笑着跟街坊问候一边向军营的方向走回去,路上还没忘跟几个相熟的婆娘打听林寡妇最近的情况......
回到军营后,赵校尉看到石无医双手环胸、目光低沉、脑袋耷拉到胸前,蹲在自己门前,也幸亏这是赵校尉的门前,人流比较少,基本上没几个人敢在赵校尉门前大声喧哗、肆意撒欢,就算是有人看到石无医这般落寞的模样,也就只是遥遥的指指点点,也没有敢上前询问的,毕竟这是一镇之长的门前,想要给石无医讨道理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是?
看到石无医这个样子,赵校尉咧嘴一笑,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出声问道:“咱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带了几个铜板啊,咋回来就不见了?嘿!蹲那儿的那个小伙子,你找东西找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看到咱的铜板?”
闻言,石无医抬起头,看向赵校尉,眼神里透着莫名的东西,却是只是这么直直望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蹲在门前,像是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儿一般在赌气。
赵校尉嗤笑了一声,踢了石无医一脚,笑骂了一句,然后绕过他,打开房门,大步走进去,没有理会门外茕茕独立的石无医,只不过也没有把门关上,就这么敞开着。
等到赵校尉走进去后,石无医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脚印,转身走进屋内。
石无医进屋后随手找了个小板凳随意坐下,看着赵校尉把酒壶打开,给自己的酒碗里慢慢的倒着酒,潺潺细流从酒壶的嘴里倾泻而下,稳稳的落在酒碗中,溅起的一些酒花洒落在桌子上,打湿了灰绿色的桌面,然后渐渐的没了踪影。
倒了一碗酒后,赵校尉又拿出一只碗,重又倒上一碗酒,将酒碗推到石无医面前,也不说话,举了举酒碗示意一下,然后将自己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石无医并没有喝掉那碗酒,目光痴痴地看着酒碗,低声说道:“非走不可?”
赵校尉喝完酒,满足的吁了一口气,把酒碗放下,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边倒酒一边说道:“非走不可。”
“那条正货来历很大?”
“对于咱们来说,是很大。”
“有多大?”
“顶天的大。”
“还能挽回吗?”
“看样子是不行了。”
石无医转过头,看着自顾自饮酒的赵校尉,将手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你怎么办?”
赵校尉轻轻地把酒碗放下,抚摸着酒碗的碗沿,看着这只自打来到这个镇子就一直在用的破旧酒碗,柔声说道:“老子知道你小子不肯走是怕老子出点啥岔子,可是咱老赵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在这个镇子上过的最舒坦,虽然刚来到这个镇子的时候,总感觉这破镇子鸟不拉屎,还他娘的得提防着跑货的小崽子和大阳镇上的北莽子,整天提心吊胆的活着。可是这么多年走过来,也就慢慢习惯了,镇上的居民慢慢成了街坊,营里的小兵慢慢成了家人,这里,也就慢慢的成了咱的家。离家久了就是这样,便将异乡作家乡。嘿!咱老赵觉着林参军这句话说的可一点都没错,文化人儿嘴里就是他娘的墨水点子多。”顿了顿,重又说道:“再说了,老子不信他马孙子敢带着人来挑事,野外碰上生死由天,各凭本事,被人家宰了就是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可要是敢到镇子上来,咱们大周府兵手里的家伙什也都不是大姑娘,不是用来看的,能不能动这临川镇,不是他马孙子说了算的,就连他上头说了也不算。”
言外之意,大阳镇的北莽子根本就不敢挑起能发动两国战争的引子,但是针对石无医一个人却是绰绰有余,别说出镇子扫货办事了,就算躲在临川镇里不出去,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能想到现在团结和谐的营里不出几个叛徒?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壶,渐渐明白其中缘由的石无医慢慢的给赵校尉倒了一碗酒,放下酒壶,沉声说道:“我听你的”
赵校尉笑着端起酒碗饮了一口,喝到现在,他已经面颊微红,眼眸却是越来越有神,双眼微闭,像是极为享受这种麻醉的感觉,声音迷离的说道:“咱镇子上有出息的不多,能有大出息的咱老赵就只看好你小子,所以咱才把这十年来的野货全打点上头了,不求别的,就盼着你个混小子能有出息,好给咱老赵多挣点面子回来,让咱老赵也在以前的老伙计面前威风威风。”
说着,似乎是想着自己在那帮老伙计羡慕的眼神里容光焕发的炫耀:“石无医这小子是他娘的老子养出来的小兵!”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校尉放下酒碗,将挂在腰上的铁刀一把摘下,从刀柄到刀尖轻轻摸了个遍,极为不舍的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还打算带着这把铁刀去林寡妇家里快活一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