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梓然以为是几乎,但秦云书却是真真切切见着一滴清泪从女儿眼角滑落,滑过脸庞,滴落尘埃。
秦云书知道,女儿看似柔弱,其实骨子里却比许多人都要坚韧。她很少见着女儿落泪,因此一见之下竟有些慌了,忙掏出手绢替女儿拭泪:“好了好了,阿娘又没怪你,你哭个什么?”
温梓然愣了愣,下意识的抬手触了触眼角。那滴眼泪已经被秦云书拭去,但残留的些许湿润已足够证明她之前真的落了泪。
原来,她也不是那般坚不可摧,无怨无悔的……
见女儿迟迟不语,秦云书也有些着急,又摇了摇女儿的胳膊,问道:“梓然,你没事吧?”
温梓然这才回神,勉强扬了扬唇角,说道:“我无事,让阿娘忧心了。”
秦云书自然看得出她的勉强,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是想劝温梓然及时明悟,悬崖勒马的,毕竟两人的不匹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并非她妄自菲薄,只是不敢让女儿为此冒险罢了----可看着温梓然这一副明显用情已深的模样,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
气氛一时沉默,最后还是温梓然开口说道:“阿娘,我心悦他。”
这是回答之前秦云书的问题,其实不用说两人也已心知肚明。
秦云书长长的叹了口气,眉眼之间忧色更浓。她知道女儿固执,如果没有之前那一滴泪,她或许还能劝她悬崖勒马,但现在恐怕一切都迟了。
好半晌,秦云书又问道:“那他呢?”
温梓然知她问的是什么,抿着唇迟疑了一瞬,复又坚定道:“我会让他也心悦于我的!”
对这个答案秦云书不觉意外,她倒是有些惊讶于女儿回答的果决与坚定----她以为女儿也会如她一般顾虑重重,哪怕喜欢也藏在心里,却原来那份喜欢已足以让她变得勇敢了吗?
秦云书心中说不上是悲是喜,却是被温梓然一把抓住了手。那只手纤细柔软,手上的力道却不小,一如她此刻的话掷地有声:“阿娘,我心悦他,无论如何不会改变!”还请阿娘成全。
未尽的话语秦云书并不知晓,那是温梓然因自己可能要自私的拆散母亲与宴将军而生出的歉意。秦云书只是定定的看了女儿片刻,从那张清丽的脸庞上见到的尽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哪怕会为此碰个头破血流,女儿仍会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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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被高大山一群人拖着在外面玩了整日,直到暮色将至才抱着狗崽与众人分别回家。
回到将军府,小将军怀中的狗崽又引了不少人侧目,毕竟只是出个门,黑狗变白狗这种事还是颇为神奇的。只不过没人会问,更不会有人像高大山那样傻乎乎的认为是小将军认错了狗。
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宴黎遇见了宴擎。宴将军瞥了一眼被宴黎抱在怀里的狗崽,随口问了句:“你不是不喜欢养狗吗,怎么又养了一只?”
宴黎不在意的答道:“没有旁的,就这一只。”
宴将军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长眉一挑,问道:“这狗是谁的?”
宴黎略微抿唇,但到底也没瞒着,便道:“是温家妹妹的,我把小黑给她了。”
白色的狗崽皮毛柔软,又被养得圆滚滚的,看着煞是可爱。然而说实话,论起看家护院来,普通的狗却是远没有猎犬来得厉害。温梓然平日里总是一个人被留在家中,有小黑护着也让人放心些。
宴擎听到答案不觉意外,只是看着宴黎还是忍不住心情复杂----他看得出来,宴黎对温梓然是特殊的,哪怕两人相识不久也没有太多的接触,可那小姑娘就是那般轻而易举的打破了宴黎的心防。这对于宴擎来说原是喜闻乐见的,可想到宴黎曾经的玩笑他又忍不住多想……
纠结一阵,也明白自己多半是杞人忧天了,宴将军摆摆手道:“算了,没什么事,你在外面玩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宴黎答应一声,没有多想,抱着狗崽就走了。
两人错身而过,宴擎隐约瞥见了宴黎手腕上似乎戴着什么,于是又把人叫住问道:“阿黎,你手腕上戴着的是什么?”
宴黎又被叫住,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略有些不解的露出腕上绳结给宴擎看:“是温家妹妹送我的,说是祈福之用。”说完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几条绳结来,说道:“她今日在集市上卖绳结。”
宴擎看看宴黎腕上的绳结,再看看他掏出来的那几条,心头的惊疑不定渐渐平复下来----或许是他多想了,温家那小姑娘也许只是承了阿黎的情,顺手送了他几条绳结吧?
这般想着,宴擎也没再问什么,这一回是真放宴黎回去休息了。
宴擎以为宴黎手中的绳结都是温梓然送的,事实上除了手腕上那一条之外,其余全是宴黎强买回来的。他说是要拿来送人,原本也是准备随手送给高大山他们,让他们拿去哄姐妹开心的。可直到最后分别时,他也没拿出来送人,反倒一条不少的带了回来。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当时怎么就有些舍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