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自己的底气。慢慢来,不着急,会有法子的。
冯荞早就期待她的第一份工钱了。
“冯荞啊,看你人不大,也自己挣钱了呢,想好怎么花了没?”李师嫂看着她身上打补丁的蓝布褂子,苗条俏丽的小姑娘,穿补丁照样也好看,不过要是穿上好点儿的衣裳不是更漂亮吗。李师嫂笑着说:“叫我说呀,冯荞你去扯几尺卡其布,做件新衣裳穿,就做那种小撇领的褂子,现在城里可时兴那个样式了呢。”
“要布票的。”冯荞笑笑。她已经很久没穿过新衣裳了,家里本来就穷,就算有布料,寇金萍也是先给冯小粉做,所以她衣裳总是破了补一块,短了接一截,一件衣裳穿了多少年。她这还算好的,她比冯小粉个子高,就算破旧,总是她自己的衣裳,寇小胭就只能捡冯小粉穿小了的旧衣裳。
倒不是觉得多苦多委屈,这年代家家都这样,三个堂哥从小到大,也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继续穿,男孩子又淘气,一件衣裳传到冯亮,已经补丁摞着补丁了,几乎看不到原来的布料。可是,逢年过节寇金萍总要想法子给冯小粉做新衣裳,一家人分到的布票,几乎都穿冯小粉身上去了。冯荞心说,她现在就是有钱可以买布,寇金萍也没给她留一寸布票。
“我家倒是还有几尺布票,可我也舍不得穿啊,留着给小孩做件夏布衣裳吧。我整天带孩子,横竖就这邋遢样子了,你小姑娘家,挣了钱就该穿得好点儿。”李师嫂笑。
冯荞跟李师嫂聊着,就先动手把工房打扫整理了一遍,杨边疆去收拾带锯房,李师哥则兴冲冲跑去食品站买肉。等到徐师傅来到,农具厂里里外外已经收拾妥当了。
中午做的小春萝卜炖肉,还有小青菜炒粉条,吃饱了饭碗一推,徐师傅就说,公社兼管的会计发话了,各人去把工资领了吧。
冯荞赶紧跟着大家去了,不多会子领了19块8毛钱回来,几个人一块结算了小食堂的账目,冯荞又付了五块两毛八的午饭钱,比她预估的要少,一方面开了春青菜萝卜便宜,另外农具厂柴火也不用钱。
冯荞兜里揣着剩下的14.52元,心里十分高兴。
徐师傅饭后一支烟,九分钱一盒的葵花牌香烟,见冯荞高兴的样子,徐师傅也挺乐呵。
“冯荞啊,从你负责做饭,这个月我们伙食费都少了呢,我比上个月省了一块多钱。自己做可比买着吃节省,吃得还更好了。”
冯荞忙说:“徐师傅,都是你们照顾我。明天我给大家添菜,感谢大家,不用大家出钱的。”
“瞧瞧,这小毛丫头,刚挣到钱就拽阔气啦。”徐师傅打趣地口吻说,在场几个人一起哄笑。
“丫头呀,你可也别破费,咱们几个老家伙工资都比你高的多。你把钱好好攒着,等你攒够了钱,我给你弄个工业券,你自己买辆自行车骑骑,听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买了车子,赶明儿还能给你当嫁妆,也省得叫杨边疆带着你,他早了晚了的你不方便。”
冯荞窘了一下,忙说:“谢谢徐师傅。”
徐师傅有意无意地瞥了杨边疆一眼,杨边疆低头拿个铅笔,一边在纸上画着木工图样,一边笑吟吟听他们聊天,对师父的目光却没注意。
这个年代毕竟还保守,徐师傅知道冯荞这小姑娘不容易,挺叫人心疼的,为人也是个很端正的姑娘。可是杨边疆这么经常骑车带着她……你说杨边疆跟她一条路上下班,带吧,天长日久总是不方便;不带吧,明明顺路,冯荞还是他朋友的妹子,他自己骑车扬长而去,扔下小姑娘一个人走到天黑?
左右不合适。
☆☆☆☆☆☆☆☆
下午下班的时候,杨边疆推着车等她,冯荞却跟杨边疆说,她想去街上一趟。
“杨大哥,要不你先走吧,我想去供销社一趟,买点儿东西。”
“去供销社?”杨边疆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行车一掉头,说:“走吧,我顺便也去转转。”
“不用,别耽误你回家……”
“等你再去一趟供销社,天可不早了,你步行回家,不到半路天就该天黑了,我听说路上会有野猫子咬人呢。”杨边疆笑着逗她,“走吧,我去买个牙膏。”
从农具厂往北走,拐个弯看到挨着大街的几间大屋,就是供销社了。里头一长排深红色木制柜台,靠墙摆着几口大缸,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酱油醋的味道。除了两个板着脸的售货员,就只有柜台旁边并肩靠着两个顾客,一男一女的青年人,女的蓝上衣,葱绿裤子,梳两条麻花辫,背影看起来挺眼熟。
冯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正好那两人听见有人进来,也回过头来,目光相遇,竟然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小粉?”
“冯荞?”冯小粉看起来也吃了一惊,脸上随即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冲口问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供销社当然买东西啦,我下班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当然也来买东西。你能来,旁人就不能来了?”冯小粉习惯性地噘起了